第三百三十二章 狗脚朕与齐王(6000)

    第三百三十二章 狗脚朕与齐王(6000) (第3/3页)

宣读完高欢的身后哀荣,接下来自然是对高澄的封赏。

    首先告知高澄此前的辞官请求通通不被允许,高隆之苦劝道:

    “北地新定,国朝正值多事之秋,非大将军不能当此重任,还请大将军以天下黎庶为念,勿以私情而枉顾国事。”

    一贯以公忠体国为使命的高澄,此番有心为父守孝,却也难以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可谓忠孝两难全。

    经高隆之苦劝,终于决定舍小家,为大家,一如既往为大魏效忠,便也接过了高隆之递回来的辞官奏疏。

    陪小高王演完这一段戏,高隆之便开始宣读元善见为高澄的封赏,即:

    加授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进位齐王,增邑十万户,假黄钺、赐九锡殊礼。

    高澄闻罢,勃然大怒,他怒斥高隆之道:

    “父王操劳一生,方有如此尊荣,澄又有何功劳,岂能窃居此位,这必定是你高隆之蛊惑天子所为。

    “昔日父王待你不薄,澄亦不曾有负于你,为何今日却要陷我于不义!若非念及过往尊你为叔父,此刻我便要让人将你打杀!

    “你回去转告陛下,此乱诏也,澄宁死不受!”

    高隆之看着高澄正气凛然的模样,心道: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逼迫天子拟旨,这里边每一个字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不过侍奉高家父子十余年,也知道高欢、高澄对待自己人,宽容温和,只不过就这臭毛病,爱演!

    高隆之赶紧一一细数起高澄过往功劳,说罢,再次劝说道:

    “齐王之功,可与日月争辉,此天下万民、满朝文武所共望也,怎能说是德不配位。”

    可高澄却执意不受,高隆之无奈,猜测高澄是想来个三辞三让,当年受封大将军时就玩过这一招,于是高隆之轻声道:

    “大王可是要三辞?”

    却见高澄悄悄用手势比了一个六。

    好家伙!高隆之面色一苦,内心直呼好家伙!

    当个齐王受殊礼都要六辞六让,等将来劝进,那还得了,到时候是九辞九让,还是十二辞十二让才能让小高王满意。

    更别提别人辞让,每一辞都是要隔上几天,偏偏高澄既爱演,在这方面又是个急性子,六辞六让非要一天之内弄完,高隆之没办法,哪怕跑断腿也要配合他演上这一场。

    谁叫自家小高王就爱来这一套,要是没过足戏瘾,指不定一连几天都瞧不见好脸色。

    就这般,高隆之在渤海王府与宫城之间一连跑了五趟,回回被高澄赶出家门,骂他惑主,是要颠覆大魏社稷,如此殊荣不是人臣应该受的。

    当高隆之颤巍着腿第六次来到渤海王府时,高澄终于松了口,答应下来。

    高隆之长舒一口气的同时,高澄也得以在保留原有官职的同时,继承了高欢一切官爵,进位齐王。

    在由高隆之交还往宫中的谢恩表中,高澄以高欢遗命为由,请求将十万食邑分赐督将。

    元善见还能怎么办,他们高家就是这般无耻,先是逼自己增邑十万户,然后又故作清高不肯要,拿着这些食邑分赐将领,结果他们高家原本食邑一户不少,偏偏各地督将都要承他们的恩情。

    最关键是,这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当年高欢初掌权时就曾用过,邀买人心,稳固统治而已,但这般赐予实利也确实有效,否则贺六浑临死之际,也不会特意交待高澄这件事情。

    一切尘埃落定后,太昌十年(541年)正月初六,大将军兼相国,齐王高澄正式为齐献武王高欢发丧。

    天子元善见身穿缌衰,即天子吊唁诸侯的丧服,携皇后、太子亲往齐王府举哀,一连三日为齐献武王高欢守灵。

    捎带一提,渤海王府的匾额早在昨日高澄接受天子封赏,就当场换成了齐王府,只能说小高王早有准备。

    齐王高澄更是强忍悲痛,领着一众兄弟,包括已经搬出王府的高洋,答谢往来宾客。

    哪怕是高洋,得知高欢死讯,背地里也没少掉眼泪,他生在这个母亲不疼,大哥不爱的家里,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也曾因为父亲的冷漠而心生怨恨。

    只不过与高澄一番交心后才明白,高欢的冷漠才是这位父亲表达爱的方式。

    高澄将兄弟们的神情看在眼中,其实很多人与高欢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还在襁褓中就被送来洛阳,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尤其是年幼的几个,只是看着兄长们在哭,自己也跟着一起嚎。

    高欢肯定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凡生了儿子,全都扔给了高澄。

    但他绝对是一位好父亲,强忍对诸子的思念,只为了他们能在生性多疑的兄长手下,过上好日子,也避免因高澄远在洛阳,其余诸子接触到军队,以致手足相残的局面发生。

    远在晋阳的娄昭君等人已经在南下途中,得知高欢薨逝的消息时,无不哭成泪人,甚至有人昏死过去。

    高孝章与高孝瑜自小被高欢养在身边,与高欢,远比那些小叔父们感情深厚,听闻噩耗,弄明白了何谓身死,更是哭闹着要祖父,茶饭不思,眼看着在途中消瘦下来,还是祖母娄昭君狠了心,硬灌了米粥进肚,才不至于饿出个好歹。

    而此时的建康,南梁朝堂正在为宇文泰袭取蜀地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哪怕还不知道如今东魏正在进行权力交接,无暇南顾,将领们也请求西征,而文臣们大多请求以大局为重。

    认为高氏才是大敌,实力为三方之最,况且宇文泰已经夺占楚州(重庆),占据地利,此时去攻,纵使夺回蜀地,亦难免两败俱伤,若到时高氏来攻,何以御敌。

    萧衍也不是老湖涂,知道文臣们说得在理,但他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关键还是脸面上也过不去。

    举个例子,萧衍给宇文泰当了许多年榜一大哥,线下一面基,居然是个抠脚大汉,还拿着把刀抢了自己,搁谁谁受得了。

    正当满朝文武为此就差撸起袖子开干时,一封宇文泰的降表送抵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