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杏仁酪

    第六十章 杏仁酪 (第1/3页)

    静夜沉沉,数个鎏金的蟠龙龙纹熏笼里不时传来霜炭燃烧的脆响。

    一鸡站在鎏金的仙鹤灯后,双手拢在袖里,纹丝不动。

    他听见了皇爷的脚步声,从台阶上缓缓下去,又在殿中停驻,过了片刻,又转向了一侧。

    在乾清宫里有四面紫檀木雕龙纹的水晶大镜,对立摆放,正对着殿中四处侧门,这镜子也叫风水镜,在风水家眼里有解厄化煞之能。

    只听闻脚步声,一鸡就知道,皇爷是在风水镜前站着不动了。

    明明皇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鸡却觉得这乾清宫里仿佛要成了一块冰,寒气又冷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站在高达一丈半的水晶镜前面,沈时晴看着镜子里的「赵肃睿」。

    皇帝,皇家,男人……有人生来就在高出,还要居高临下嫌弃那些生在泥坑里的人爬得太慢,嫌弃她们畏缩、胆怯、无能。

    同一块玉,到了她的手中是要她「淑善为要」,到了赵肃睿的手中却要他「君子不器」,她不会恨么?她当然是会恨的!她恨!她恨一个心中并无仁善之心的君王竟然能掌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她恨一个只知道穷兵黩武玩弄权术的男人坐拥着万里江山,难道她连恨都不能了吗?

    当人们对着皇权顶礼膜拜的时候,当人们喊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候,当人们随意将三从四德扔在了女人面前的时候,当女人被一点点剥夺了所有权力却又成为了史书上的罪人的时候,当她沈时晴面对着谢文源如看货品一般的打量目光的时候……她又怎么能不恨呢?

    她用目光探询似的看向镜子里的「昭德帝」,她的恨意绵远悠长,却又沉默无声,所以她容忍了昭德帝一次次把她过去几年的隐忍当作笑话。

    可她不能容忍赵肃睿提起她娘。

    如果不是大雍律法严苛纵容了沈家宗族对她们母女的逼迫,让她娘在她出嫁后还要拖着病体与沈家周旋,她又怎么会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明亮的灯火照在镜子上,沈时晴转身,看见了远处相对的那面水晶镜里的「赵肃睿」。

    「他」和自己一般面无表情。

    这些镜子里都是「他」,都不是「她」,就像是先圣典籍中的那些道理一样,他们循循善诱告诉了人如何成为一个有德行和才干的贤达,可这些人都是「他」,都不是「她」。

    自始至终,沈时晴的心音都是沉的,稳的,一如既往,却越发让赵肃睿不舒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文椅里站了起来,手里是酥饼也早被他放在了盘子里,等他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里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

    难怪,难怪沈三废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原来她从来就是个狂悖之人。

    赵肃睿想起了沈三废写的那两句「狂诗」,那时他还以为沈三废是恨自己的女儿身,真没想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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