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杨廷和悔之晚矣

    第157章、杨廷和悔之晚矣 (第2/3页)

田所交?”

    杨潭只觉得脑后冒汗,硬着头皮回答:“过半……”

    朱厚熜点了点头:“卿等别忘了,朕即位之初,第一件事就是查账。成化十五年,我大明户口七千余万。弘治十七年,六千万。正德元年,四千六百余万。不到三十年,大明发生了何等天灾兵祸,以至于少了足足三成多人丁?皇兄登基前的两年里,大明死了一千三百余万人?弘治中兴,每天死人过万?不管是不是中兴,不管人丁少了多少,应赋田土少了多少,田赋不曾少,岁入也不曾少,都很稳定,伱们说奇不奇怪?”

    御书房内沉默了下来,一个个神情复杂地看着皇帝。

    别阴阳怪气了,知道你懂了。

    开口能说出畏避徭役,就行了……

    朱厚熜静静地看着尴尬起来的他们。

    大明人口统计口径中的人丁去哪里了?没死,是逃了籍。没有了合法身份,都在为奴为婢。

    为什么?田赋很重,徭役更重。

    太祖定下来是三十税一,这比例其实不高,那老百姓为什么要逃籍?

    因为官绅可以免徭役,官户有一定的税赋减免,所以把田卖给官户是最划算的。

    因为地方对徭役的摊派,当官的做吏的,都不会摊派到官户的佃主头上。

    富户如果不想去应役,怎么办?找当官的,找有功名的,“卖”田给他们。

    许多地方富户,实际也是官绅的佃主,又或者说“合作伙伴”。

    许多农民也愿意从富户手中转租土地耕种,官绅富户也都会“爱惜”自己的佃农、“家奴”。

    因为这是一个利益链,不用承担徭役自然能用心耕种,产出更多。

    真正的民田,赋税比例是很低的。但真正的民户民田如今所占的比例,全国平均下来已经不足四成。

    所以虽然应赋土地越来越少,但田赋一直很稳定。

    稳定,就说明没问题,就不会大查特查地方上还有哪些非法逃田赋的人。

    大明的赋税,实际上有过半是当官的帮着交,佃租他们土地的富户和农民,分别是高管和打工人。

    情形就是这么滑稽,什么叫大明柱石啊?

    朱厚熜也是详细查账才发现:大明似乎没有记忆中所谓的官绅俱免田赋徭役!

    他不知道这是原本在嘉靖二十六年才形成、万历时又更加膨胀的官绅优免制度。

    到了那时,从京官到外官,从秀才、举人到杂职小吏,全都有免丁免赋规定。万历时,京官一品免田赋一万亩,八品都有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没当官的进士最高可以免三千多亩,举人一千多亩,秀才都有八十亩。

    至于徭役,那更是不谈。名为可免几丁,实则谁去管官绅家里有多少丁?

    这种情况,财政怎么可能不崩?

    朱厚熜静静地看着他们:所以现在到底为什么这么默契地演戏?

    半是希望朱厚熜看到真正的难点在哪,半是希望劝阻他别把刀动到这上面。

    那是真正的天下大乱,波及全国官绅富户。

    这就是方沐贤那句话的实质含义。

    大明的田赋在他们肩膀上担着!动他们田的意思不是田赋,田赋一共才多少钱?

    动的是寄身于这些田地上的徭役负担,是要他们也承担徭役摊派。

    官绅富户胥吏都是体面人,那些徭役怎么能由他们、由他们的人去做呢?摊派给普通民户就是了。

    民户要忙耕种,那就只好折银交钱,官府再雇人应役。

    地方苛捐杂税,这种徭役折银才是老百姓身上真正的重负!

    李充嗣彻底感受到了如今国策会议与朝堂的不同。

    皇帝不喜不怒,只是把问题说透了,然后让他们想办法。

    崔元为难地看着皇帝:这样是想不出办法的。

    广东清丈完土地之后为什么无从入手?因为张孚敬和那个桂萼请奏上来的办法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诸多地方科则编审为一条鞭,解决不了徭役摊派的问题。

    执行这一条鞭的是地方官和胥吏,他们本身就不承担田赋以外的其他摊派。最终还是由老百姓承担,顶多地方少贪墨一点。

    “朕说过了,接下来这三年里,朕只重点关注三件事,广东新法是其一。”朱厚熜看着他们,“都没有办法?那朕先说个方向?”

    “……陛下请明示。”杨廷和只能硬着头皮先听听他怎么说。

    “朕向来明示。”朱厚熜静静看了他一眼,“脱产读书,费用实高,朕知道。地方编少俸薄,朕也知道。商税所涉之富户、官绅、勋戚,无不是上下稳定之柱石,朕同样知道。然太史公有言:有因役而亡者,无因赋而亡者。役民而不役官绅,大明黄册迟早无民可役,社稷江山迟早要亡。朕这社稷江山,根基终究是百姓。这些柱石,也奠基于百姓之上、奠基于大明礼法秩序之上。”

    “广东新法施行哪些倒在其次,卿等参预国策,此时只是商议,那就别演戏。根本问题就在那里,君臣此时要商议的,是这次新法回不回避这个根本问题。”在李充嗣的眼中,皇帝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朕如今虽然确实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若黄册上的人丁都隐去了官绅那里,将来是不是成了士大夫治天下,赏朕子孙一口饭吃?”

    李充嗣毛骨悚然,默契无比地随其他人一起离座跪拜:“臣等不敢,陛下息怒……”

    “你们看朕像怒吗?”朱厚熜笑着,“方沐贤口出狂言之时,朕就对你们说过。士子一生所求,齐家报国两不误。激励之法,朕十分懂得其重要性。入仕则报国,不仕则教化,官员士绅之地位,朕同样会保障。议礼之时朕也说过,朕承担着维护礼法位序中众人之利益的责任。想到新法,谈起新法,其他人误解,卿等为何也误解?朕像不明白这些道理的人吗?都起来入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