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琴非琴,画非画

    七十四、琴非琴,画非画 (第1/3页)

    他脸色好像毫不意外,只是取下毡帽,盖在前胸,回过头来。

    “李公找你何事?”

    元怀民发现,欧阳戎没有质问他此前为何不说,而是露出洗耳恭听的认真姿态。

    “在下此前隐瞒,良翰兄不恼?”他好奇问。

    “恼。”欧阳戎点点头,表情不变:

    “当然恼,我现在就想把冬梅牵进来,狠狠踹你屁股,怀民兄满意了?”

    元怀民缩了缩脑袋:“冬梅本性良善,良翰兄万万不能带坏它。”

    欧阳戎嘴角抽了下,不说话,默默目视元怀民。

    后者见状,收敛赔笑,表情严肃了起来,回答道:

    “我此前确实与李公、王俊之不熟,只与杜书清某位族兄交好,年轻时曾一起鲜衣怒马过,李正炎等人到江州后,是杜书清主动前来找我叙旧。

    “直到有一日夜,在下解衣欲睡,杜书清忽带一人上门,说是介绍朋友认识,久仰吾之才名。

    “此人正是李正炎、李公。

    “良翰兄知我性子,只喜琵琶诗画,不谈国事,这种贬谪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推拒谢客,可却没料到,他竟取出一物来。”

    “何物?”

    “画。”元怀民目露追忆:“一副熟悉的画,旧人的画。”

    “谁的画?”

    “良翰兄可还记得,我帮你在油纸伞上绘过的那副簪花仕女图。”

    “记得。”

    欧阳戎微微颔首,记忆力极好:

    “伱后来说,此画艺是你年轻那会儿,在长安,某次破庙酒醒时认识的、绘壁画的古怪老道所教。

    “现在从这老道长的画技看,很可能是二圣临朝时,那位昙花一现的吴姓画圣。”

    元怀民闻言,叹气。

    没再说话。

    欧阳戎反应过来,眉梢微皱,追问:

    “所以李正炎所取画卷,是老道长亲笔画的簪花仕女图?还是什么佛道之画?”

    “都不是。”

    元怀民摇摇头,感慨道:

    “是一副桃花源图。

    “良翰兄,我此前只见过吴先生画过佛像,陪他游历过长安、洛阳千百座寺庙,本以为吴先生只对佛道之画感兴趣,未想到,他竟会画一副桃花源图出来。

    “而此画,又不知为何,在李正炎手里。”

    “桃花源图?”

    欧阳戎聚眉,寻思了会儿,奇问:“后来呢,他为何携画寻你?”

    元怀民摇头,表情同样困惑:

    “他有些奇怪问题,向我询问某位东晋名士的辞赋与游记,问我是否知道这些孤篇。”

    欧阳戎顿时警惕,不动声色问:“哪位东晋名士?”

    “说起来,良翰兄应该是认识的。”

    元怀民直接坦白:

    “陶潜,字渊明。”

    “哦。”

    欧阳戎轻轻笑了下:“这个是挺熟。”

    他状似随意问:

    “不过江州文士,没有对他不熟的。只是没有想到李公也喜欢陶渊明的文章,倒是稀罕,嗯,他是向你打听过哪些辞赋?”

    元怀民也不隐瞒:

    “一篇叫归去来兮辞的辞赋,一篇叫桃花源记的游记。”

    他回忆了下,点点头道:

    “主要是陶渊明乃几百年前的隐士,后期归隐,大多数文赋遗失不见,存留在世的不多。

    “就算有,也是被南北的高门大族、文华之家珍藏,我也不知,这位李公为何突然对这两篇孤僻之作感兴趣。”

    没察觉到面前毡帽青年的表情微动,元怀民继续沮丧自语:

    “我当时还以为这位李公是有归隐之心,才对陶潜这种知名隐士的文章感兴趣。”

    欧阳戎点头:“那现在呢,还这么认为吗。”

    元怀民苦笑,叹息一声,南望窗外的桂州方向:

    “自然是愈发困惑了。

    “这也是今日和良翰坦白的原因,其中蹊跷,我有些怕,思虑许久,还是和良翰报备为好。”

    欧阳戎看了看他,微微颔首,先是问: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陶渊明乃浔阳名人,了解他的浔阳名士这么多,为何李公独独来找怀民兄,还是深夜暗访。”

    元怀民挠头:

    “应该是有人和他说过些什么,才特意找来,也确实没有找错。

    “我的确通晓这两首孤篇中的一篇,当时没有多想,告诉了他们。”

    欧阳戎立即问:“哪一篇?”

    “是那篇叫桃花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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