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莫愁

    第四百八十一章 莫愁 (第1/3页)

    与此同时,南京城外某处小寺。

    冬雪中夹着冷雨淅沥而下,似乎想要将这个寒冷季节里仅存的温暖都冲刷而去。

    山上的不老松被压弯了脊背,若非是伞檐无意间的帮助,这些积雪是不会抖落下来的。

    “姐姐,山上路滑,千万小心些。”

    张安世搀着张氏的手臂,满脸讨好地说道。

    张氏如今贵为大皇子正妃,虽然诸皇子还没有封太子、封王,但张氏毕竟是老朱生前亲封的燕藩世子妃,身份地位都是高出其他几个皇帝的儿媳一头的,又早早生下了朱瞻基自从朱高煦那个年少冲动后的产物夭折后,朱瞻基就是正经的皇长孙,没什么皇孙对他有威胁。

    按理说,张氏该没什么烦心事才对。

    可如今面对弟弟的讨好,张氏却是一副愁容满面,对此爱答不理的样子,唯有看到眼前寺庙,紧蹙的眉头方才舒展开来。

    张氏停下脚步,示意婢女宦官都散开些,方才压低声音对张安世说道。

    “你求官的事情,过了年关再说。”

    “可是.”张安世还想说什么。

    看着这个不晓事的弟弟,张氏面色一沉,呵斥道:“如今朝堂上是个什么情形你还不晓得?考成法第一年,又加上京察,你姐夫忙的整日整夜顾不上家,要权衡的事情多了去了,一个不小心,便是得罪人的!这时候伱给他添什么乱?”

    张安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顿时露出沮丧之色。

    “你也莫怪你姐夫,我知道你也希望咱们都能平平顺顺过日子,但你姐夫如今已经走到了最艰难的阶段,你别去拖累他。”张氏语气缓和许多,继续柔声劝说道。

    张安世叹息道:“我明白的,只是不让我从军,总该有个去处的,每日里陪着瞻基玩耍也不是回事不是?这次京察的主持官便是姐夫的人,我想着若是有机会,进部寺历练一番也是好的,姐姐,我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外戚,按国朝的规矩也合该入仕啊!”

    “再等等。”

    事实上,张氏哪怕不太懂庙堂上的事情,但看自家丈夫和智囊们每日商议的样子,也晓得京察这些事的重要性,而这里面最关键的,自然是吏部。

    现在除了朱高炽提拔起来的那些官员,庙堂上便是隐隐约约以吏部尚书蹇义为首的守旧派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模糊划分的统称,毕竟同为士绅阶层之间,也不一定是团结一致的好吧,其实从唐宋的历史来看,士绅阶层窝里斗才是正常现象。

    吏部尚书既然是“天官”,掌管着全国所有的官员调配任免,同时还是实际上的六部之首,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是礼部。

    不管怎么说,别看变法派闹腾的动静挺大,可在庙堂上仔细看看,还是守旧的力量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当然了,这种优势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改变,远的不说,光是近的,今年年底六部诸寺,就都得大动。

    而大动以后,空出的位置自然就多了,这空的位置,就得有人顶上去,要么是原部门提拔,要么是空降。

    张安世从军校退学后,国子监他是走不成了,学制更长的大明行政学校更不用想,他瞄的就是这条路子,让姐夫去找皇帝求个官做。

    张氏语气缓和了一点,叹道:“江南平乱,你也参与了,现在也算有了些功劳,等到明年开春朝廷事情没那么多了,陛下心情也好了,求一求,总该是能授予官职的,以后也好有个差使做,别让人笑话。”

    听着姐姐的劝慰,张安世虽然明白这是理智的选择,但只觉十分憋屈,忍不住嘀咕道:“姐夫说不得就要当太子了,姐姐又怀孕了,咱们张家马上就要腾飞了,谁会笑话我呢?”

    张氏微皱着黛眉,斥责道:“越说越离谱!”

    她转而轻抚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种母性的慈祥与怜爱。

    见张氏神情变化,张安世连忙赔礼认错,随即岔开话题说道:“姐姐,我们进去罢,天冷,别冻坏了孩儿。”

    张氏嗯了一声,在张安世的扶助下,抬腿迈进了寺院之内。

    这座小寺庙规模不小,建筑风格颇为古朴,四周围墙皆为青砖砌成,因为是冬日,寺内更显萧瑟,树木凋零,屋顶最外面的瓦片业已经残缺破损。

    走到门口,一个穿着灰褐僧衣的年迈和尚迎了出来,双手合十行礼:“两位施主好。”

    张氏颔首道:“师父好。”

    这小庙虽然规制不大,但就是这规矩,多少达官贵人来求皆是如此,只不过听说灵验得很,故此张氏也来给尚未出世的次子求个签。

    按照佛门内部的派别来分,这家寺庙应该是属于律宗一系,规矩多,也式微的很,如果历史线没有产生干扰的话,律宗大约要在万历时期,才会开戒于栖霞、灵隐、甘露等古刹,而后渐渐中兴。

    所以,目前的大明还是禅宗与天台、华严、净土等教门居于主导地位,至于日后大放异彩的密宗,则还是偏居一隅的状态。

    这时张氏伸手指着弟弟张安世,对和尚说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今日央我,便也来一并求个签。”

    这位和尚打量了一番张安世,含笑问道:“张公子,何事要求签?”

    “确有一事,想求师父解惑。”张安世恭敬地躬身道。

    张氏又叮嘱了一句,便先行离开,那边自有主持接待他。

    和尚和善地笑了笑,引领他走到佛殿侧面的一间厢房里坐下,并命人端茶上点心。

    待二人坐定,张安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师父,这签我若心诚,可灵否?”

    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少年,和尚闻言愣了片刻,旋即微笑摇头道:“世上本没有注定灵的事情,有些事要看天命,但同样也要看人力,但即便看起来确实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同样有运数在其中,不知施主想知道何事?”

    和尚这“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车轱辘话,显然把张安世给暂时糊弄住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师父,我想求个前程。”

    和尚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先为施主诵读佛经,若是施主的心真的沉静下来,施主再决定是否求取。”

    “多谢师父。”

    张安世站起来,双手合十躬身行礼,然后便耐心等待起来。

    不久后,张安世的耳边传来一阵清朗的佛号。

    他循声望去,只见和尚坐在身侧隔着厢房门的佛殿蒲团上,手里持着念珠,闭上双眸,正在默念着什么,只是听不见声音。

    渐渐地,和尚的神态庄重了许多,双唇蠕动之时发出了低沉的诵念之声。

    这是一段很深奥难懂的佛经,张安世听了半响也没弄懂,于是干脆盘腿静静坐着,继续聆听起来。

    “阿弥陀佛。”

    终于等到和尚念完,张安世也已经有些眼皮发沉,但他还是勉力睁开了双眸,作欣喜状说道:“果然是妙极!”

    和尚给他端过来装着签的小罐,张安世定下心神,呵了口气,又搓了搓手心方才抽取。

    抽签,作为华夏源远流长的祈福活动之一,一开始是道家的,但现在在佛道两家的寺、庙中都很流行,这种通过随机抽取一根带有预言、祝福和说服的长棍来回答问题的方法,在长期的迷信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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