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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敝国国内可是要抢破头的。希望公子在北山殿前为和尚美言几句,这首任遣明使可是和尚留名青史的机会呀!』马和微笑道:『大和尚争名言利,这岂不是六根不净了?再说北山殿听不听在下建言,可谁也保证不了的。』祖阿嘿嘿一笑道:『公子指教的是,不过敝国佛教流派甚多,且各有自己一片天,小僧也只是为出身的寺院尽一分心力而已。』马和微微一笑,不再戳这个话题。

    肥富突然拿出一封信并跟祖阿叽哩瓜拉的说了一长串话,祖阿说道递过信来,说道:『肥富兄与马公子的好朋友岛原君亦是多年知交,您看看这封信吧!』马和看是火漆封住的,拆开看起,岛原只是简单问候,又说这肥富涉及颇多产业,其中大多落地生根在萨摩藩,实力雄厚云云。马和看了一下这位模样福泰的商人,脸上一直保持微笑,姿态甚低,颇知作为一名商人在这政治圈中的进退之道。岛原这封信也只是告诉自己,这肥富是他治下豢养的一条好用的狗,用不用他当然还是在马和自己的判断。肥富看馬和似乎意有所動,拍著自己的胸脯說:『いい人でなれば、信用したまへ!』馬和跟祖阿同時笑出聲來,這句簡單的日文連馬和都可以聽得懂,我是好人,請相信我吧!

    祖阿宣了声佛号,直接道:『肥富已把这艘目前泊在堺市港口,只要公子愿意,风起后我两人愿在佛前立誓,负责将公子与佛像送上船安全回归大明,如何?』马和不再犹豫,慨然说道:『好,北山殿那边在下尽力而为!』言罢双方击掌为誓,那真格是戮力而为,再无推托之词。

    相国寺后约个把个月后,蔡奇观来说足利有请,这次约的地方是在鹿苑寺,马和去年在船上就听岛原夸过其中舍利殿这栋建筑物,到了之后一看,不过就是栋三层的木造建物。蔡奇观知道马和看不出个所以然,笑笑说出个中奥妙。这栋建物也反映出当下日本国内各个势力的结构,义满虽说权倾一时,但也无法立刻根本的概念上,打破既有的各方势力的垄断。室町幕府代表的便是这三方势力中的武家,朝廷中世袭的诸列位公卿则是公家,剩下的就是天皇一系了。

    这建物分三层,最上层内涵禅宗诸般摆设,代表的是由大明传来的佛教,中间是武家,公家则被压到最下一层。这其实是种赤裸裸的宣言,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尚抓不准这个引爆点会在何时炸开。(此即后世之金阁寺,此时尚未涂上箔金)

    义满在最上层做唐物鉴赏,马和跟蔡奇观到时,众人正听其中一人指着三幅挂画在做说明。蔡奇观低声说明在讲话的人叫世阿弥,系义满常听其作演出的猿乐伶人,对唐物鉴赏是当朝第一人。第一幅画居然是宋徽宗所绘的《桃鸠图》,在前元时由海商携回,辗转为室町幕府取得,马和虽不好此道,但也知道这是个天才画师,白痴皇帝。即便在大明,这画也当所费不眦。马和看这时的足利义满是满心喜悦的听着讲解,末后取下画来盖上他的收藏红印“天山“。跟着同样的流程在宋末画僧牧溪的《猿鹤图》在来过一次,古今中外有权者糟蹋名画的手法只能说是有印便盖,其志一同。第三幅画却是空白的卷轴,听世阿弥说最能配得上这赏画空间的应该是梁楷的《六祖截竹图》,据他研究,此图当是善用减笔,颇富禅意的描绘出禅宗六祖彼时的心境,他又说其实元明人士并不看重此画,取得价格应该不高,只是不知此画流传何处,足利义满目眼转炽热,转头看了马和一下。

    蔡奇观低声道:『梁楷在中土非主流画家,历来评价不高。』马和心领神会,起身道:『在下此行若得平安归去,此幅画必托人送至京都,呈与北山殿,这是在下跟您的约定。』蔡奇观翻译后,世阿弥小步奔过来伏地跪下说了一大串感谢的话,马和望向足立义满,只见对方微笑脸色和善,心知这步棋是走对了。

    注一:唐、宋、元铜钱通称之为渡来钱,相对于其国内私铸铜币则被叫做鐚銭,部分现代研究指出鎌仓时代的土地交易中北宋钱占了七成以上的量。

    注二:相国寺为临济宗大本山,位属京都五山之二,寺中佛塔之七重大塔,标高109米,为日本当时最高建筑物,后于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毁于雷击。

    注三:室町时代对南蛮一词的用法尚与明朝相近,泛指南方的蛮族。欧洲人东来之后的15世纪此词则泛指浮海而来的西葡荷英等国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