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176章 (第1/3页)

    而辽东诸将,对李贤的退让表达不满。

    他们可不管什么政治交易,只渴望战功。

    他们认为,辽东进入守势,不能正面击败敌人,全因京师危机。

    因为要保卫京师,才耽搁了辽东军脚步,攻克孛来的战功理所应当归属辽东镇。

    于谦深悉人心,对辽东军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李贤,你的能力,本帅清楚。”

    “不必过于自谦。”

    于谦问道:“本帅问你,女真部和兀良哈部,可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回大帅,此两部还算听话。”

    “他们愿意用喀喇沁部的人头换取武器。”

    “但是,都希望大明扩大马市,增加交易。”

    李贤苦笑:“下官向陛下禀报,朝堂却完全放权给下官,下官反而不知道如何决定了。”

    皇帝太信任,也不是好事。

    李贤就遇到了幸福的烦恼。

    他心里是感激皇帝的,鞑靼兵围大宁城,皇帝知道辽东难,就给他最大宽容,朝堂给他最大的自主权。

    哪怕李贤断了驿道,自立为王都可以。

    可见中枢的支持力度。

    “大帅,下官是不想扩大马市规模的!”

    李贤咬牙道:“战争早晚都要结束的,可马市规模扩大,后患无穷。”

    “会使兀良哈、女真很难汉化。”

    “陛下要派下官来,是怀柔兀良哈的,不是壮大兀良哈的。”

    “女真部倒是可以扶持,用女真来制衡朝鲜,迫使朝鲜归附,倒是可以研究出个对策。”

    “所以下官迟迟没有允准扩大马市规模。”

    听完李贤的话,于谦轻轻颔首:“不必理他们,咱们先破孛来,收拾辽东,再对付兀良哈和女真!”

    “陛下要北推边境线,在漠北设两个都司,辽东去都司改辽宁省。”

    “本帅的意思是,拿下辽河套,推到彰武去!”

    “让辽宁的版图实现完美!”

    “所以,围攻抚顺的喀喇沁东路军的任务,就交给你李贤。”

    “辽阳部中路军,由吕原率兵清扫。”

    “本帅坐镇沈阳,为伱们摇旗呐喊!”

    李贤眼睛一亮。

    于谦是懂人心的,他用战功,换取辽东军心。

    待李贤等人出去。

    胡豅拱手道:“大帅,辽东兵打不了硬仗,为什么让他们去打?”

    顾荣,养伤的牛珍也跟着说。

    只有张固不说话。

    “都这么想的?”

    于谦皱眉:“你们可曾站在本帅的角度考虑问题?”

    胡豅一怔:“大帅的意思是……辽东兵憋着一股气,应该让这口气宣泄出来?”

    “说对一半。”

    于谦看向吕原和张固。

    吕原认真道:“大帅派卑职去领一军,是为了给辽东军分担压力。”

    于谦不置可否。

    张固接口道:“大帅除了顾忌辽东军的情绪外,莫非是认为辽东军吃不下喀喇沁五万兵,咱们坐镇沈阳,是等着吃掉喀喇沁残兵?”

    “公正(张固的字)此言,深入本帅之心!”

    于谦抚须大笑:“没错,辽东军吃不下喀喇沁五万精兵。”

    “别看曹义自信满满,辽东军上下也憋着一股劲儿。”

    “但从实力上看,辽东军真是喀喇沁部的对手吗?”

    “如果是,怎么可能被喀喇沁部压着打,连城门都不敢出?”

    于谦冷笑:“什么担心京师安危,都是借口,无非是实力不如人罢了!”

    “京师的安全,自然有本帅和梁珤协镇,哪里用辽东军操心?”

    “梁珤率领三万河南备操军……哦,现在改叫河南军了,如今屯守在锦州训练,随时可支援大宁,也可支援辽东。”

    “辽东军无非是看到战功唾手可得,所以才竭力争功。”

    “本帅是统帅。”

    “他们想争功,本帅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若技不如人,他们也怨不得别人。”

    于谦乐意教导身边人。

    胡豅、张固的军政水平,肉眼可见地成长。

    反观吕原,明明资质极佳,奈何他掉入名利陷阱之中,心里只有战功,反而忽略了学习。

    “下官(标下)等受教!”

    安抚完本部。

    于谦给梁珤部下达命令,兵进辽河套,在辽河套上布下陷阱,张开口袋,等着喀喇沁部进来。

    反正梁珤要在塞外设下陷阱,如果喀喇沁部越过长城,返回草原上,就会进了梁珤的口袋。

    作为统帅,他不止要能打仗,还要安抚各部情绪。

    给了辽东军战功,也要给梁珤河南军战功,本部也得分润,雨露均沾,诸军才能臣服。

    于谦想吃掉喀喇沁五万兵。

    得做万全准备,才能一劳永逸。

    退出衙门。

    李贤与商辂、曹义商量战事。

    “李督抚,无须担忧,孛来虽强,咱们辽东兵也不是孬的。”

    曹义自信满满:“卑职回去准备,还须李督抚和商巡抚在大帅面前,为卑职美言几句。”

    他虽然言辞恭敬,但对李贤却没有丝毫恭敬之心。

    他自认为镇守辽东多年,劳苦功高,凭什么被李贤踩在脚下?

    所以,这一仗,他要玩了命似的打,打一个伯爵出来。

    看着曹义离开,李贤就知道,曹义根本就没把孛来放在眼里,骄兵必败。

    于谦一场大胜,打崩了鞑靼,却也给了曹义巨大信心。

    当然了,他也想收服曹义做门下走狗。

    奈何曹义资格老,又得皇帝垂青,迟迟不愿意被他收服,成为文官的走狗。

    李贤面露忧色:“大帅给吾等辽东兵机会,若把握不住,如何跟大帅交代?”

    “曹总兵有他所想吧。”商辂苦笑。

    回到家中后,李贤还是放心不下。

    索性去登门造访,去曹家宅子拜访曹义。

    曹义却在军中,李贤扑了个空,他又来到军营里。

    军营挤在城门口,城外驻扎着于谦部。

    李贤皱眉,这军营逼仄拥挤,数万将士挤在一起,这大热的天,一旦发生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在城内建营是迫于无奈,但李贤下令,把附近民居拆除,扩出很大一片地,怎么军营还这般拥挤?

    过了军营,看见一座占地宽敞的公堂,辽东军的高层都在这里。

    军营和公堂,占比面积几乎一致。

    将军们过好日子,兵卒却连狗都不如。

    李贤目光阴冷,走进大营里,却听见曹义爽朗的笑声,他正在饮宴。

    门外伺候的军士想说话,但看见李贤的官袍,不得不闭嘴。

    李贤推开了门。

    一群大老粗吃得正欢,嘴里全是脏话,酒气逼人。

    “李督抚来了?”

    曹义没觉得有问题,醉眼惺忪问:“可是大帅有了新安排?”

    大战在即,你身为辽东总兵,却还在吃喝玩乐?

    你也配当总兵?

    李贤却面无表情,走到了酒桌上。

    忽然,双手一掀,把酒桌直接给推翻了!

    “外面正在打仗,你却在饮酒作乐?”

    李贤声嘶力竭:“曹义,你当本督抚不敢斩你吗?”

    盘子碗砸在地上,声音脆响。

    曹义的酒醒了。

    看见李贤怒不可遏的脸庞,浑身一抖:“卑职知错!”

    他瞬间明白,李贤是给他下马威来了。

    这饮宴很正常,哪个将军不得用吃喝玩乐拉拢下面的军将,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你李贤不懂打仗,却偏偏要横插一手,不就是想让老子臣服你嘛。

    没门!

    “曹义!”

    “大帅将营口交给你打,那是看重你!”

    “是给你封爵的机会!”

    “大战在即,明日便要行军,你不在军中盯着,反而在这里饮酒作乐?”

    “若本官一道奏章递上去,你曹义莫说爵位,就是这总兵之位也保不住了!”

    李贤怒吼。

    曹义瞬间懵了,对呀,李贤背后还有于谦呢?

    咕噜!

    他吞了吞口水。

    震恐地看了眼怒不可遏的李贤,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卑职知错了!卑职这就去整军!”

    李贤从入主辽东以来,虽然持圣旨而来,但和风细雨,对任何事都睁一眼闭一眼。

    辽东上下都笑话李贤是面团阁老。

    这是李贤第一次发怒。

    却要摘了辽东总兵曹义的脑袋。

    最可怕的是,他搬出了于谦。

    论官级,于谦高过曹义,论战功,更是比曹义不知道多多少。

    倘若于谦帮着李贤说话,他曹义还有命在了吗?

    “知错了?”

    “一句知错,就能免去罪责吗?”

    李贤扫视辽东军将:“还有你们!大战在即,为何聚众饮酒?”

    总兵都跪在地上。

    其他将领自然不敢忤逆,跪在地上回禀:“出征前,同袍们聚众饮宴,这是多年来的规矩。”

    “多少年的规矩?中枢知道吗?陛下知道吗?”

    李贤暴怒:“倘若你们喝酒的时候,喀喇沁兵攻过来,你们作何感想?”

    “而且,你们自己饮宴,却让兵卒喝粥,难道就不怕兵卒哗众造反吗?”

    “标下知错!”众将敢说什么?

    这种事,一直都有,你李贤会不知道?

    不过是今日仗着于谦的势,才敢发作!拿我们撒气罢了!

    没错。

    每次打仗之前,辽东军都会饮宴一番,李贤怒在心里,不敢表露。

    今日他就要收权。

    顺便收了辽东军将的心。

    让你们知道,该投靠谁。

    李贤慢慢坐下来,俯视着跪在他的脚下的曹义,以及辽东诸将。

    曹义鼻子上的汗珠滴在地上。

    他明白李贤的深意。

    饮宴这等事,可大可小,主要是于谦会不会给李贤撑腰?

    一旦于谦为其撑腰,他这总兵可就当不成了,即将到手的功劳,也没了,心心念念的爵位,也彻底和他无缘了。

    公堂里,莫名其妙陷入一片冷寂。

    “知错了,就要改!”

    李贤淡淡道:“每个人,打三十大板,降职一级!”

    辽东诸将眼皮子撑开,有的浑人恨不得扑上去锤死李贤。

    真锤死李贤,可就出笑话了。

    他曹义全家都得死。

    所以他不断给部下使眼色,让他们暂且忍耐。

    “督抚大人,我军即将奔赴前线。”

    “若打了板子,主将不冲锋在前,后面的兵卒怎么可能甘心卖命呢?”

    曹义急声道:“何况,这顿饮宴,是断头饭!”

    “古来征战几人回!”

    “卑职担心咱们这些人,这是最后一次用的好、吃好的了。”

    “所以就请督抚大人高抬贵手,给吾等最后一次团聚的机会吧!”

    这是屁话!

    打仗哪有将军冲在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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