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 (第2/3页)
题。
这才是一个言官该做的事儿。
朱翊钧看着坐的笔直的光懋以及跟着他一起上奏的十几个御史,继续说道:“光懋反对一条鞭法的第二个理由,则是基于考成法的角度,一条鞭法执行下去的基本是清丈,大明将赋税和力役,合为一条鞭,即:银、力二差与户口、盐钞合并于地,朝廷要收税,就要清丈,厘清楚田亩,将力役摊派到田亩之上。”
“而为了迎合考成法,为了完成考校,为了讨好太傅,就必然会出现地方官吏,虚报、多报田亩之数,倚功升转,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如此一来,朝廷看着田亩变多了,税基变大了,可是受苦的是穷民苦力和小地主,缙绅权豪们被清丈了,会想方设法的将成本摊到小民的头上。”
张居正本人反对一条鞭法,对一条鞭法的态度格外谨慎。
因为他很清楚大明官场内外都是些什么人,为了升转,不择手段,为了邀功,必然谎报瞒报,百姓小民会愈发的困苦,事实上也是到了万历九年,他才开始全面推行一条鞭法,但是很快,万历皇帝就开始对张居正进行清算。
在万历十二年时,考成法、整饬学政、一条鞭法、强兵法、六册一账等等,全面废除。
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并没有执行太长时间,不是大明亡国之祸的原因。
但是张居正从万历二年开始的清丈,的确是激化大明的人地矛盾,激化了小民和缙绅的矛盾,最终导致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不清丈,马上死,清丈,晚几年死。
这就是张居正当国面临的最大困境。
光懋的第二个反对的理由,谈的是成本。
谁来承受考成法和清丈还田法的代价?而光懋看到的是穷民苦力,在这本七千言的奏疏中,光懋激烈的抨击了大明的官僚尸位素餐,贪功、欺上瞒下、贪腐等等诸多恶行,更进一步,甚至认定了大明士这个群体,是大明祸乱之根源,是大明亡国的罪魁祸首。
朱翊钧只是挑出了一部分,光懋的奏疏中说大明的缙绅,大多数都是历代的官僚和其后人,他将大明的官僚和缙绅相提并论而谈,已经不是批评,而是谩骂的地步了。
“所以怎么办呢?”朱翊钧看着光懋问道:“光懋啊,不清丈,大明财用大亏,清丈,小民更加困苦,如何是好呢?”
“臣诚不知。”光懋和十几个御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如实回答,他们没办法,强如张居正,都没有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更别提他们了。
光懋和御史们,只是负责弹劾找到政令的缺点,你张居正解决不了问题,你当什么国!
朱翊钧笑着说道:“朝廷难、小民难,大家都难,只能勉为其难了,光懋啊,真的没有什么妥善的方法了吗?”
光懋沉默了许久,仍然摇头说道:“臣仍然不知。”
王崇古跃跃欲试,试图发言,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自己安静做事,不要当出头鸟的好。
朱翊钧显然注意到了王崇古的踌躇,王崇古真的很想说话,但是因为他是张四维的亲舅舅,他不方便说话,不说话还要被骂,说话更要被骂了。
“大司寇,要说什么?”朱翊钧笑着问道。
“臣能说吗?”王崇古右手的大拇指在食指上不停的搓动着,他其实很想说,快憋不住了。
王崇古真的知道。
“既然是在彝伦堂,就是个坐而论道的地方,就是个高谈阔论的地方,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不能说,朕在文华殿把光懋拉到身前骂一顿就是了,还要来彝伦堂设这个坛,做这个法干甚?说。”朱翊钧给了王崇古说话的权力。
大明刑部尚书、永定毛呢官厂督办、弱虏国策执行者、太子少保王崇古,怎么不能说话,既然当初把王崇古从张四维的案子里摘了出来,没有填回去的道理。
王崇古是大明的大臣之一。
“光给事中这个问题,似乎臣已经给出过了答案。”王崇古听陛下首肯,直接开口说道:“《天下困于兼并纾困流氓疏》的核心要义。”
朱翊钧微微一笑说道:“然也,大司寇何时入阁啊?朝臣推举数次,朕多次下旨,大司寇仍然不肯入阁来,是觉得朕不够礼遇大司寇吗?”
“臣万万不敢,实在是督办鼎建大工,不敢懈怠,唯恐耽误陛下使用,恳请陛下明鉴。”王崇古吓得一激灵,赶忙回答道。
王崇古若是想入阁会给个明确的时间,他还是不想入阁,上火架上烤,张居正、吕调阳能够经受得住考验,而王崇古自问,他经受不住这个考验。
烤一烤,真的就死了。
朱翊钧看着光懋问道:“尔等可知大司寇奏议?”
“臣等不知。”光懋惊讶无比的说道。
他真的不知道王崇古上过这么一本奏疏,这是信息差,王崇古那五万言的安置流氓疏,主要阅读群体是皇帝和内阁,至于朝臣和御史们,压根就没听说过。
“看看便懂了。”朱翊钧看着光懋说道:“第二条反对的理由,大司寇的奏疏可以回答诸位的疑虑了。”
“冯大伴、张大伴,把刊刻的安置疏,给在座的每人一份。”
朱翊钧让冯保和张宏开始发王崇古的奏疏,这本奏疏,可以完美的回答光懋的疑虑,他早就准备好了。
如何保证清丈、还田、一条鞭法中,小民的利益,黄清所列四项自然是重中之重,而改变生产资料、改变大明的生产关系,也是另外一种方法。
这就是朱翊钧的回答。
光懋和诸多御史看了半天,五万多字,要细细研读,那得很久了,但是只要扫一眼,就知道王崇古在干什么。
缙绅为什么敢设立人头杆,把流民吊死,因为土地带有强人身依附关系,更加明确的说,就是因为掌握了土地、掌握了生产资料,缙绅就在地方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和暴力,小民就只是案板上的肉,而缙绅就是那把刀。
而改变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将强人身依附关系转化为自由雇佣关系,就是重中之重。
诚然会有新的矛盾诞生,比如劳资矛盾,但是这种关系,还是要比奴隶和奴隶主关系、长工和大地主关系要进步一些。
王崇古再次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张四维是错的。
的确,皇帝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但是皇帝杀人,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是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对立而统一的,这也是孔子说的: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一条政令,从成本上判断是否在糊弄皇帝,可以从形而上和形而下两个方面,去考量是否可行。
“臣明白了。”光懋匆匆看完了五万字,已经明白了,大司寇为何能从张四维案里活下来,这大司寇是真有能耐,能活命全靠能力,这不是只有大明存在的困扰,历朝历代都存在。
而大司寇,似乎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解法,至少在理论上,是可以行得通的。
大明这么多人才,难道就没有人想到用这个方法或者道路吗?答案是有的。
在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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