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万历万历,万家皆戾

    第七百零九章 万历万历,万家皆戾 (第2/3页)

直臣、忠臣、独臣、谏臣不成?”朱翊钧点着桌面说道:“你写这本大逆不道的杂报,让朕为难,不重重处置,日后这些文人都要轻视朕,欺辱朕!你自己说,朕怎么惩罚你,既能让天下之人不敢冒犯朕,又不阻塞言路天下结舌?”

    朱翊钧理会到了道爷当年的为难,治安疏一出,道爷杀也不是,杀了海瑞,天下都得骂道爷是暴君的同时,大明本来就疲软的纠错机制就会彻底消散,本来就欺瞒严重,下情无法上达,会更加严重,可是不杀,皇帝的脸面放哪里?最后只能关着。

    海瑞的确把道爷给骂破防了,朱翊钧承认,林辅成也把他这个大明圣君给骂破防了。

    因为林辅成说得对。

    林辅成整篇杂报就一个核心内容,富者越富,贫者越贫,家家有戾气,人人有怨言,皇帝作为君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的新政,都是表面文章。

    万历维新看起来轰轰烈烈、鲜花锦簇,但都是在做表面文章,唯独这个番薯的确是惠及万民的善政,其他都是表面文章,没有深入根基之中!

    “要不流放爪哇?”林辅成试探性的说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流放之地,除了杀头之外的顶格处理。

    他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但人都想要求活,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要是想去爪哇对种植园产业进行调研,你可以直接跟朕说,朕派个几条船保护你,搞成流放这样,你满意了?!”朱翊钧仍然在拍着桌子,这林辅成做事,一点都不圆滑,你就是再有道理,你兜个圈子也好。

    现在都把人给架起来了。

    哪怕是这句是万历万历,万家皆利,而不是皆戾,朱翊钧也能法外开恩,可是林辅成就是直言不讳。

    “就流放爪哇吧!”朱翊钧拿起了杂报,看着林辅成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好好活着,别死到那边了,每年写个信回京,朕也好知道你活着,那地方,一年要得五六遍的疟疾,受罪去吧,别觉得军兵能撑得住,你也能。”

    “你说得对,朕接受你的批评。”

    “你这篇文章,朕总结了下,万历维新的成果,自然是硕果累累,但是这些硕果,全都被世袭官、官选官、势要豪右、乡贤缙绅给瓜分了去,占了大明最多数的中人之家、百姓、穷民苦力,并没有分到多少的好处。”

    林辅成再跪,大声的说道:“罪臣僭越,但这话必须要讲出来,这层窗户纸必须要捅破!”

    到这个时候,林辅成还不后悔他发的这篇未经允许发表的杂报,如果再来一次,哪怕是被斩首示众,他也会这么做。

    他在挑破这层欲盖弥彰的窗户纸,看似薄薄的一层,可是讲出来,却难如登天,但只要讲出来,所有人都不能装作没看见,大明江山就能够在矛盾的激化中,不断向前。

    这算不算他林辅成的殉道?以身入局,胜天半子?大抵是算的,但林辅成很清楚,陛下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言之有理,陛下就不会杀了他,但也不算,谁知道陛下急怒攻心的情况下,会不会真的杀他全家。

    林辅成也不是为了炒作自己的名声,九族的羁绊是现实。

    “陛下,先生来了。”冯保小声的奏闻,大明太傅、左柱国、帝师、宜城伯、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居正,看到了杂报,立刻来到了别苑觐见陛下。

    “宣。”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这等逆贼,居然不带枷锁?!”张居正一进门先是见礼,而后愤怒无比的说道,林辅成居然不带枷锁?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包庇逆贼!

    “先生稍安勿躁,朕让人给他摘了,他想做比干,剖心以证其忠骨,朕却不想做纣王。”朱翊钧叹了口气,示意张居正不要那么生气,坐下说话。

    张居正没有坐下,而是俯首说道:“陛下,林辅成指斥乘舆,沽宠而作谗,戕伐国之根本,妄设妖言惑众,恶言反天逆地,大逆不道,其罪当诛!臣请陛下诛此獠以正视听!”

    杀人的恶名陛下不用担,他张居正担了。

    张居正的这段话里,最重要的就是戕伐国之根本,在封建帝制之中,攻讦圣君,无论如何张居正都是无法认可的,不杀不能立威。

    “朕从来不是担心什么担负恶名,从南巡之始,天津州的河间章氏,朕杀了七百二十余人,到了徐州,那因为前徐州知府陈吾尹贪腐案,最终闹到了拷饷的地步,到了浙江,更是将百顷以上的大户尽数抄家,所到之处,皆是腥风血雨。”朱翊钧说起了这次南巡。

    南巡的路上,朱翊钧杀了很多很多人,而且南衙拷饷和浙江平叛,就这两件事,都能遗臭万年了,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

    “这个林辅成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朱翊钧略显无奈的说道:“万历维新硕果累累,都被窃取了,朕之错也。”

    “有什么道理,胡言乱语罢了!陛下莫要信他!”张居正仍然气势汹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看到万历万历,万家皆戾这八个字的时候,张居正比皇帝还要生气,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也恨自己,什么狗屁的言路畅通,就不该任由这帮意见篓子胡说八道,诛九族以收威吓之效,是最快最稳妥的方式。

    朱翊钧见张居正急火攻心,反倒是更加平和了起来,他看着张居正说道:“先生莫气,坐下说话,心平气和,朕都不气了,先生气什么。”

    “林辅成从清丈法谈起,清丈法做成了,可是还田,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现在正在还田的地方,也只有松江府和浙江,而且浙江还是赶鸭子上架,若不是发生了火烧驻跸之处,恐怕啊,浙江还不会还田。”

    “没错,林辅成猜的是对的,朕这次南巡,的确没打算还田。”

    张居正终于坐下,立刻说道:“这不是不想做,是时机不成熟。”

    朱翊钧摇头说道:“那什么时候算成熟呢?或者说,廷议真的划定过时机成熟的标准吗?没有,大家都不提,这不是时机不成熟,而是朝廷根本没有推动还田的意愿,先生已经还政,是朕懈怠了。”

    “还田是生产资料再分配,一定会引发更加剧烈的社会矛盾冲突,无论是早是晚,这个阵痛,是必然的。”

    林辅成就还田法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皇帝陛下已经对眼下新政的成绩,十分满意了吗?满意到懈怠的地步吗?

    “还田疏是臣写的,臣…觉得还是不要办的好。”张居正沉默了片刻,反而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大明足够好了,就是不还田,因为开海的厚利,也足够缓解普遍存在的人地矛盾,不必要过分追求生产资料的再分配。

    “为何不办呢?因为会有矛盾的激化,甚至危机江山社稷,更加明确的说,可能会危机朕的安全,或者说朕的皇位,所以,先生,你仍然觉得林辅成批评的不对吗?”朱翊钧叹了口气说道。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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