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泼冷水

    第291章 泼冷水 (第2/3页)

    “对,哥舒翰。”李琮深知河陇兵权至关重要。

    “今日哥舒翰相信哥奴,是因哥奴曾提携他,他投桃报李。这是什么?边镇胡将臣服于相权。而一旦南诏反了,吐蕃在西南方向的压力顿减,青海局势顿变,哥舒翰不在乎吗?此时哥奴罢相,一个更睿智的宰相继任,只要愿意拉拢哥舒翰,甚至能稳住南诏局势,还能得不到哥舒翰的支持吗?那么,河陇倾向于谁?”

    李琮连连点头,道:“张垍不行。”

    “我老师。”

    “颜公资历太浅了。”

    “杨国忠是垫脚石,陈希烈是傀儡,张垍是障眼法。南诏变局之后,一两年间或可让老师任吏部、兼给事中,掌一半相权。”

    “他支持我吗?”

    “当然,他是我丈人。”

    李琮还在犹豫,踱了几步,问道:“为何一定要我出面直谏圣人?”

    薛白不明白李琮为何要问这种毫无担当的问题。这件事他一个八品官若担得住,那他就直接当储君了,何必再扶李琮?

    想要多大的权力,就担多大的责任,若不希望大唐好,还谈狗屁志向,竟还问为何要出面。

    “今夜,我也会直谏。”薛白道,“必会站在庆王之前。”

    “你?你会被罢官的……”

    “一个监察御史、一个殿中侍御史的谏言,只是臣子之言而已,庆王所言则不同。庆王欲为储君,而储君为何?国本、旗帜!边疆生乱、社稷动摇之际,储君必须站出来稳定局面,摆明立场,像一面旗帜,给有识之士一个方向。储君该是给人勇气的,如何能自己先心怀戚戚?怕惹怒圣人?怕被罢免、迫害、刺杀?这世上可怕的事太多了,太子是自古以来最最危险的身份,要当储君,必须承担它的风险。”

    薛白也不知是在劝李琮,还是在与自己说,说罢,不等李琮的回答,直接便离开了。

    ~~

    一场谈话到最后,李琮也没能下定决心。

    他转回大殿,发现公卿们都已经到了,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殿。

    在这所有人面前揭露南诏叛乱之事,要承担的后果非常严重。这么想着,他往蕃臣席位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南诏质子凤迦异还没到。

    回过头来,薛白竟还没有进殿,而虢国夫人已经落座了,那他能去哪?

    李琮对此极为在意,目光紧盯着门外,看到李亨与张汀到了,坐在他上首的位置……虽然他才是兄长。

    过了片刻,李林甫也到了,百官顿时气氛一凛,可见在打压了颜真卿以后,右相确实是稳住了局面。

    御驾马上要到,薛白竟还没入席,李琮目光一瞥,留意到诸王这边还有空位,定眼一看,永王李璘的席位上无人。

    他才感惊讶,忽见到李璘与薛白一前一后从侧边进了殿,各自入座。

    “十六郎?”

    李琮有些不悦,意识到自己并非薛白唯一的选择,但为何是十六郎?因为郭虚己的关系,李璘对南诏之事更在意不成?

    “圣人至!”

    正在李琮沉思之际,满殿公卿已纷纷起身。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众卿上元安康,百姓普天同庆!”

    “圣人制,普天同庆……”

    如同每一年的上元节御宴,从花萼相辉楼到整个长安城再次被点亮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夜更加辉煌、璀璨。

    ~~

    薛白端着一杯酒,在李隆基说罢“诸卿共饮”之后,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环顾着大殿,发现一些前次上元御宴上还在的人已经不在了,如杨銛、王鉷;而一些前次不在的人,这次来了,如哥舒翰、阿布思,还有安禄山。

    安禄山的座位有些惊人。

    就在李隆基御榻的左边,隔着一块屏风,竟是添了一张偌大的木榻供安禄山坐。

    那块屏风的帘子是用金鸡羽毛制成的,李隆基转头想与安禄山说话,感到不太方便,正命人把屏风撤掉,而高力士大概是觉得不妥,正在小声提议只撤掉帘子。

    薛白的目光向御榻右边看去,只见杨玉环正端坐在那,她美目中流光一转,恰与他对视到了。

    他连忙低头假装饮酒,再抬头,她已拿起一颗果子在吃,没在看这边了。

    杨玉环右边坐着的则是宫中一众妃子。

    范女竟也在一个不太明显的位置,留意到薛白的目光,向他点了点头。

    “哈哈哈。”

    李隆基爽朗大笑道:“今夜上元宴与往昔不同,诸卿可知不同于何处啊?”

    “臣等不知。”

    薛白跟着群臣们众口齐声地说着,心里在想今年不要再说“野无遗贤”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接着,只听李隆基掷地有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战功!”

    殿中气氛突然高亢起来。

    宫娥端着三个金制的酒杯到了御榻前,李隆基亲手斟满了三杯酒。

    群臣目光看去,满是羡慕之色。

    “安禄山。”

    “胡儿在!”

    “哥舒翰。”

    “臣在!”

    “阿布思。”

    “圣人,臣叫‘李献忠’,乃是圣人赐的名字。”

    三员大将站起身,都是身材高大壮阔,气势慑人,同时,鼓乐声起。这第一支曲竟是旧曲,是《秦王破阵乐》,宏大而壮丽,让人心神振奋。

    “皆是朕的猛将。”

    李隆基先是亲自端起一个酒杯,赐给了安禄山,道:“天宝八载,胡儿讨伐契丹,擒酋长而还,立功矣。”

    安禄山激动地接过酒杯,高声应道:“圣人,天宝九载,胡儿还要再立下一桩大功劳,一举平定契丹,求圣人到时让胡儿回长安养老。”

    “哈哈哈。”李隆基大笑。

    薛白也听得笑了笑,心想安禄山面对自己的攻讦,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来赢得圣眷。

    天宝九载,平定契丹?他拭目以待。

    “哥舒翰,上前来。”李隆基端起了另一杯酒,“卿为朕扩边青海,大功,当重赏。”

    “臣遵旨。”

    哥舒翰腿脚不好,极努力地忍着疼痛与颤抖,每一步都迈得很沉稳,缓缓走上前。

    薛白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这个老将为何相信李林甫说的南诏不会叛……想必这个上元夜,对哥舒翰也是极为重要的。

    “阿布……李献忠,来。”

    “臣遵旨。”

    阿布思把背佝了一些,有些紧张地上前。

    他长着粟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茂密的胡子,他是突厥人,同罗部落的首领,在王忠嗣灭了后突厥之后臣服于大唐。去年,跟随哥舒翰在青海立了战功。

    薛白今夜是第一次见到阿布思,意外地发现对方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

    “朕要赏赐你们。”

    李隆基兴致高昂,先指着安禄山,问道:“朕前几日方与杨国忠说,给胡儿的赏赐一定不能薄了,你可知为何?”

    安禄山连忙笑应道:“那是圣人疼胡儿。”

    “朕说,胡儿眼大,莫叫他笑朕小气。”

    这句话逗得安禄山眉开眼笑,一身的肥肉都在颤抖,道:“胡儿感激圣人的恩德还来不及哩……”

    薛白看不下这种丑态,提起筷子,看着满案的珍馐,又觉没有胃口。

    再听了一会,只看到李隆基是真的大方,赐给哥舒翰无数宝物,还有园林、田地、乐师,荫其一子五品官,部将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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