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扩廓

    第44章 扩廓 (第2/3页)

肉紧绷,心中顿觉无限怅惘:

    十一岁,部族狩猎,他一人一刀,劈死一头白狼,从此声名鹊起。

    十二岁,随父出征,攻伐朵颜三部,立下战功。

    十五岁,卧虎关一役,皮室军溃败,他率部殿后,保全两万残兵。

    十七岁,率三万蛮骑,深入西部戈壁,屠尽白戎部族,诛白戎五王。

    二十岁,左谷蠡王病卒,其子阔端拥兵反叛,企图围攻王庭,威逼步真下野;关键时刻,又是他亲率七千“曳落河”,长途奔袭,驰援王庭,一战捣毁叛军主力,杀阔端,夷其爪牙。

    二十二岁,奉柔然王庭之命,率领国阿辇斡鲁朵,大举西攻,攻陷契胡八部,部中王族尽数斩首,妇孺掳掠一空。

    二十五岁,其父脱脱去世,继任北院大王,入王庭述职。

    二十六岁,加封太师,总领漠北诸部,设王帐于斡难河。

    随着宽阔河水滚滚东去,扩廓投往南方的目光,由凝重转变为沉缓;骤起的大风,带走了草原第一名将的深沉凝思,浓浓的阴翳,遮掩住了那双噙满思乡之泪的眼瞳。昔年巫卒王子,今日柔然太师,王庭之存亡,系在一人之身,或许正应了中原典籍里的两句诗词: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想到这里,扩廓缓缓收回眼神,罩在狼皮大裘里的双手,负在身后,默默地眺望向不远处的燕然山,满头髡发不系,耳下缀以大金环,在风中扑扑作响。

    也许,在王庭权贵眼中,他这个年轻的柔然太师,是当之无愧的草原第一名将,是数百万草原牧民与柔然铁骑倚若支柱的“定海神针”;然而,只有扩廓自己清楚,只要那个男人存在一日,他的赫赫威名,就只能局限于这片草原,却始终无法延伸至广袤的中原。与萧长耀一样,那一袭飘然的白衣,那人峻秀的风骨,永远是扩廓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

    八年前的卧虎关,三年前的沈儿峪,还有一年前的弓卢水,成为了扎在这位北地奇男子心头之上的三根芒刺,让他留下了毕生的耻辱;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他的脑海深处,依旧无法忘却那个震烁寰宇的名号,——“萧长陵”。

    是他,当年在卧虎关外,一把燎天烈焰,焚尽了皮室军最后的精锐。

    是他,提兵二十万,长驱突袭,夺走了脱脱父子赖以生存的野马川,迫使他们退入漠北,从此元气大伤。

    又是他,沈儿峪一役,率军转战千里,分兵三路包抄,奇袭敌后,令扩廓溃退塞外,从而尽取河朔平原。

    还是他,弓卢水之战,率三千虎豹骑,定奇策,行妙计,轻兵涉水,一举击溃扩廓前锋,乘势大破柔然主力,肃清残敌,致使扩廓再度败北。

    他们两个,一个是靖北之王,一个是柔然太师,一个威震中原,一个叱咤草原,俱是惊才绝艳,俱是不世之雄。

    未来的天下,必是一片浴血修罗,属于当世最强悍的两位枭雄。

    忽然,静寂的斡难河畔,传来一声清晰的马嘶。扩廓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平静地举目望去:

    暮色渐盛,天地间视线愈黯,一轮畸形的残日,洒在宽阔的河水之上,仿佛涂抹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染料;却见,在不远处的某地,一位妙龄女子,骑着一匹高骏的大青马,四蹄生风,蹚过一湾浅水滩,卷起大片水花,他的长发随风飘拂,马儿的鬃毛,在夕阳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仔细观之,马上的女子,一身精干的猎装,头戴一顶白鹿皮兽帽,眉若远山,眸子清亮。这样的容貌与风姿,虽不似中原女子那般风情万种,却凝聚了草原儿女独有的勃勃英气,颇有几分章献皇后少女时期的风采。

    “太师,是王妃!”一名柔然士兵,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扩廓的王妃,继往绝可汗耶律步真之女,莫啜可汗耶律社尔之妹,王庭持书册封的“义成公主”——耶律玉落。

    远远望去,玉落公主骑马的英姿,宛若一位优雅的骑士,她的姿态自信从容,仿佛与大青马融为一体。

    又是一声马嘶,耶律玉落娴熟地翻身下马。

    只见,耶律玉落一双晶莹的眼睛里,荡漾着女人的妩媚与柔情,其中还带有柔然女人天生的野性。即使是扩廓这样的草原英雄,当看到这么一双风韵万千的眼眸时,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原来你在这里,我说在王帐那边怎么找不到你呢。”耶律玉落笑语吟吟地迎面走来。

    “王帐里太闷了,我随便出来走走。”扩廓微笑着说道。

    随即,扩廓扬首,凌厉的目光,扫向身后一众亲卫。

    “你们都先下去,本王要和王妃单独聊聊。”

    “是。”亲卫们心领神会,纷纷撤至数十步开外。

    待亲卫悉数退去,扩廓那双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耶律玉落安静地依偎在丈夫宽阔的怀抱里,闭目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爱的火焰,将他们带入玫瑰色的梦幻之中;情的骏马,载着他们驰骋在爱的草原。

    站在波光粼粼的河畔,扩廓搂着玉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斡难河,眉头紧皱;河面反射的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的脸庞涂抹上了一层鎏金。

    也许是注意到丈夫若有所思,耶律玉落转过脸颊,微贴在扩廓的胸前,轻声唤着丈夫的乳名。

    “巫卒,你怎么了?”

    “没什么……”

    扩廓望着妻子,发现怀中的女人笑靥生辉,如云兴霞蔚,更显秀美娇艳,不禁微微一笑。

    “我是在想啊……,你都嫁给我十年了,也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可在我眼中,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看来,先大汗说得对啊,伟大的长生天,终究没有在你的脸上留下印迹。”

    一听这话,耶律玉落双颊绯红,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白了扩廓一眼。

    “瞧你!怎么现在也学会了中原人的那一套,油嘴滑舌。”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

    但是很快,扩廓的脸上,便笼罩上了一抹悲怆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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