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日拱一卒,试探底线

    138 日拱一卒,试探底线 (第3/3页)

惶恐。

    即使是悲伤,也是短暂的。

    因为要谋生,手不能停。

    毕竟,活人还得过日子。

    正如屠格涅夫的《白菜汤》,老妇人失去了儿子,却依旧把菜汤喝光了,

    因为汤里有盐。

    离开时,

    还有个人嘀咕着,要是老子哪天干活死了,能赔个40两,也不错啊。

    旁人附和着,

    我也觉得行,有40两,一家老小能过了。

    ……

    王六叹息,却不知乃是在李郁的预料当中。

    他暗中筹建码头工人互助协会,就是为了教育苦力,

    让所有人尝到,

    团结的甜头,敢与抗争的甜头。

    这次事故,算是情理之外,意料当中。

    这个时代,底层苦力的死伤率是非常高的。

    没有机械,没有安全意识,没有医疗后盾,没有怜悯。

    举个例子,

    夏季,

    在大太阳下拉车,扛大包,中暑晕倒了。

    只能拉回家躺着,不敢看大夫。

    结局是几天内死掉。

    死亡,对于大清底层百姓来说,是司空见惯的。

    没有太多的畏惧,

    只有麻木。

    当人的生活环境过于恶劣之时,痛苦感知就会逐渐关闭,以麻木替代。

    这是造物主对人的一种保护。

    若是一直清晰感知痛苦,这人大约是活不久了。

    这次的赔偿事件,

    让一些苦力麻木的感知,稍微活泛了一些。

    很快,

    又迎来了一次考验。

    干活的苦力,也是分群体的。

    淮西流民出身的苦力,和运河畔讨生活的苦力,显然就不是一个群体。

    一艘杭州府商船,

    停靠在了胥江码头,办妥手续后,就是卸货。

    码头工人互助协会,遇到了竞争者。

    一伙子淮西流民为主的苦力,压价抢生意。

    寒冬里,活儿少,人多。

    “3两,我淮西帮包了,怎么样?”领头的汉子,敞开褂子,吼道。

    船老大一听,

    得,省下1两银子,喝点小酒。

    于是,

    卸货,入库的活儿就被这伙淮西的苦力承接了。

    ……

    赵二虎,

    纠集了几十个会员,准备反击。

    但是,码头有码头的规矩。

    护卫队早就公开表态过,

    想解决恩怨,可以。

    但不可以在胥江园区区域内,出去随便你们解决。

    这个规矩,

    是用鲜血立下来的。

    外面十几个站笼,风干的尸体就是警示。

    淮西帮苦力,也知道规矩。

    码头外,

    两伙子人横眉冷对,各持棍棒。

    赵二虎,指着众人说道:

    “你们过界了,留下一半银子,今天的事就算结了。”

    淮西帮,自然不可能认怂。

    皖北汉子,彪悍了几百年。

    领头的姓郑,往地下吐了一口痰。

    两方,就准备开打。

    混底层,拳头才是王道。

    不过,远处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人。

    领头的是会长,王六。

    还举着一面旗,

    胥江码头工人互助协会。

    不知是谁写的字,丑陋的很。

    大约和作者的书法伯仲之间。

    ……

    赵二虎回头大声喊道:

    “协会的弟兄们,这就是咱们的力量,团结的力量。”

    众人欢呼,士气如虹。

    淮西帮认栽了,留下了2两银子。

    走出去老远后,还有人抱怨道:

    “郑爷,就这么算了?臊得慌。”

    “他们来了几百号人,十个打我们一个。你告诉我,这仗怎么打?”

    汉子气的捏紧拳头,

    瞅准了路边一个窝棚,轰出一拳。

    咔嚓,木柱断了。

    窝棚倒了,里面跑出来两个人。

    “哎哟,谁踏马的这么缺德。老子刚搭起来的茶水摊啊。”

    一看,

    几十号汉子瞅着自己,眼神里都写满了,

    我不开心,我要滋事,我想打架。

    茶水摊主一下子就转换了思路,笑呵呵说道:

    “诸位爷,喝茶。”

    “小店实惠,5文钱,所有人尽管喝。怎么样?”

    一场即将到来的围殴,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

    淮西帮,

    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一旦聊天超过10句,就算朋友了。

    于是,

    又帮忙把窝棚架起来了。

    环境虽然简陋,但是位置不错。

    靠着官道,商队不时过来买碗茶水喝。

    几个骑士,突然停下脚步。

    也过来买茶喝,顺便要了瓢水,喂马。

    为首的正是李二狗。

    如今,他也是李郁的义子之一。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姓氏,对于姓李,毫无别扭。

    跟着最大的爷姓,不吃亏。

    淮西汉子瞅着这几个少年,鲜衣怒马的威风劲,

    心里酸溜溜的,

    忍不住吐槽道:

    “几个雕毛,好马白瞎了。”

    李二狗,听见了。

    立刻走过去,嚣张的问道:

    “你不服?”

    淮西汉子们是真怒了,协会那帮人踩我们。

    我们忍了。

    你们几个小屁孩,腰里别把破刀片,也想踩我们?

    ……

    茶水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一个汉子起身,摔了茶碗:

    “你一个娃娃,有什么资格骑马?还不是家里有几个臭钱。”

    “今天不让我们满意,就甭想离开。”

    茶摊老板连忙捡起碎瓷片,心疼的脸皮直抽抽:

    “各位爷,你们这一摔,我半个月的收入就搭进去了。”

    李二狗笑了,推开掌柜的:

    “待会有人会赔。”

    “躲远点,省得溅你一身血。”

    他抽出腰侧的短剑,

    用茶水淋洗了一遍,擦掉上面隐隐的血迹,

    嚣张地指着众人说道:

    “谁不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