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挑明

    158 挑明 (第1/3页)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若叫旁人听见,大抵要问这人是不是傻了。

    在这样诡异的邪火中撤去护体灵力,威胁一个没了神智的人,岂非自寻死路?

    魔就很想这样骂,然而张了张嘴,喉咙却卡住似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凝视着眼前之人,在傅偏楼的印象里,这名任务者素来外冷内热。

    即便一向神色淡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沉默寡言,独断专行;可只要稍微靠近一些、了解一点,就知道其实很心软。

    总是替别人考虑打算,仔细妥帖,几乎称得上温柔。

    温柔?

    魔由衷升起一股荒谬之感,他瞪着谢征,和那双极冷极沉的眼眸相视,心底破口大骂傅偏楼的天真:这家伙究竟哪点能和温柔扯上边了?!

    疯子差不多!

    火焰缭绕于两人周身,时而灼热得好似要将皮肉灼毁,时而冰冷得在颊边结成一层薄薄白霜。

    若非黑火还未触碰到他,就宛如遇见天敌地猛然褪去,大抵已伤重到无法站住。

    饶是如此,身体也禁不住冷热的剧烈变化。

    短短数息间,谢征的气息明显短促许多,面上也流露出些许隐忍压抑,可见难受到何种程度。

    然而,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傅偏楼通身都被包裹在一团黑雾中,几乎不成人样。

    不详的气息随着接近愈发浓重,那是心魔浊气,是无边业障,稍稍沾染,就杂念丛生,动摇根基。

    仅这一步,令他六腑翻腾,耳边也浮现出数不清的杂乱声音。

    哭喊、责骂、争吵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全都化为哭嚎鬼影,无孔不入地攻歼着识海。

    谢征呛咳一声,眸光幽深,唇边逸出一缕鲜血。

    魔如临大敌地看着他,竟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这人是认真的!

    不逼出傅偏楼,他当真打算死在这里!

    刺眼的红色摇摇晃晃,令身体里浑浑噩噩的另一道魂魄前所未有地挣扎起来。

    “该死!”魔按住眼睛,像是能一并按住里头那枚烦不胜烦的珠子,“给我安稳点呆着!否则我杀了他!”

    它绝不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这一世,它只在傅偏楼小时候品尝过一回拥有身体、为所欲为的滋味,实在忍耐得太久太久,太久了!

    如今趁傅偏楼不备突破,晋入元婴,与界水业障联系加深,才一举占据上风。

    还什么都未做,怎能就这么回去?要知错过这回,就再难有以后了!

    谁料只这么分神片刻,谢征便行至身前,俯身一把拽住青年抓挠着面庞的手腕。

    眼前重影纷繁,已看不太清景象,辨别不出今夕何方。

    他半点不乱,只冷冷道:“它杀不了我。傅偏楼,你听它的,还是听我的?”

    “哈,”魔试图打开他的手,“大言不惭!区区元婴期"

    手臂却不受掌控,动作僵硬,力道轻微得像在挠痒痒,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极力抗拒。

    它又想要调动业火,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可黑火刚刚翻腾过来,又猛地畏缩下去。

    仿佛拍打着无形礁石的海浪,还未靠近,就扑倒落地,火星子都迸溅不过来,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魔:“”

    它大怒不已,森森盯住谢征,眸光变幻不定。

    从小到大,每一回能与傅偏楼争抢身体的机会,全被对方坏了好事!

    妖修来临、群妖盛会、融天炉遇险.

    甚至,就连那些本该令傅偏楼无比崩溃、自我怀疑的身世真相,也兴不起半分波澜。

    这辈子的傅偏楼,远比以往任何一世都难对付得多,就是托这家伙的福!

    一时间,魔杀意蓬勃。

    我得杀了他!心底这般叫嚣着。

    但还未付诸行动,谢征便先脸色一白。

    黑雾丝丝缕缕萦绕不去,郁结于胸,道统反噬。

    剧烈痛楚令他脱力地跌下去,伏在傅偏楼跪坐着的膝上,侧首呕出一大口血。

    艳艳地铺开在绣着精巧暗纹的白衣上,似开出一朵凄厉的花。

    苍蓝瞳孔骤然一缩,映着那骇人的血色,沉淀出一缕阴影般的墨黑。

    “离我…远点!”

    喊声脱口而出,青年埋下头,浑身冷汗。

    嘴唇动了又动,分明眼里的光还是残忍而冷厉的,像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嗓音却如秋风中颤抖萧瑟的树叶,细微低哑。

    “呃走、你走”

    “不能你会”

    业火灼烧,业障侵蚀。

    再这样下去,谢征会死的.

    真的会死!

    傅偏楼维持着一线清明,神识像是漂荡在暗流汹涌的湖底,被无穷无尽的恶意裹挟,身不由己。

    憎恶、嫉妒、哀愁、焦虑、邪念、戾气、求不得、恨别离许许多多道声音环绕不去,他像是一叶扁舟,迎着狂风骤雨,摇摇晃晃,不知何时会被吞没。

    只能尽力挤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离开我控制不了我”

    傅偏楼瞧见谢征那副从未有过的虚弱姿态,心中大恸,几乎是呜咽地说道:

    “我会害死你…"

    “你不会。”谢征却低低道,“我信你。”

    傅偏楼快哭了:“别这样求你”

    他怎样都好,唯独谢征!唯独这个人!绝对不能有半分不测!

    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强烈的恐惧和焦躁几乎要把他逼疯了,仿佛察觉到,谢征呛咳两声,不顾黑雾沿着皮肤纠缠上来,捏了捏手中冰冷的腕骨:

    “别怕。”

    “你叫我如何不怕?!”傅偏楼崩溃出声,“谢征,我做不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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