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

    我的外公 (第2/3页)

年后的雨夜。

    守了两夜的灵,外爹在第三天于殡仪馆火化,最后返回村里,落叶归根。下葬时听说,外爹是村子里最后一个“宝”字辈,我母亲那代人是“永”字辈……到我表哥这代,就不讲究这个了。

    全世界每天有二十万人离世,外爹在其中实在平平无奇,他的死亡甚至带着几分“岁数到了”的理所当然感。

    人们常说,当一个人亲友死尽,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他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故而我想写一篇纪念外爹的文章,虽然断无名留千古的可能,但或许将来再过一百年,还能有一个百无聊赖的人,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读到。或者有人会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乏善可陈的文章,提过一位不足为道的平凡老人。那样也总归是好的。

    ……

    外奶家在乡下,母亲通常会在每年的中秋国庆以及过年时领我上门。最初没有私家车,我们会坐乡间巴士,在235国道上一处很寻常的村口停下,再走上几里地,就是外奶家了。

    因为上门时间总在秋天,故而我记忆中的乡下,一直弥漫着股吹不散的烟火味。那是焚烧稻草留下的,我从小便很喜欢这种气味,配合着眼前连绵不尽的稻浪,真是有种醉人的美妙。

    孩童时很喜欢去乡下,外奶家的一切都令我新奇,一切都是没见过的玩具。外奶家是典型的传统农村小院,分前屋——院子——堂屋。

    前屋有张木床,是大舅或者外爹睡觉的地方。不过前屋最重要的是床边的灶台,灶台有两口锅,分“大灶”和“小灶”,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分。根据我当年目测,两口锅分明差不多大小。

    外奶做饭时,会先坐在灶台后面的“锅门口”,塞一些稻草进去,用火柴点燃,就可以起身做饭了。若是火力不够,就再添一些稻草或者直接塞一根木柴慢煮……我经常自告奋勇地坐在灶台后帮忙,但这并非出自孝心,而是“玩火”这一行为对于小男孩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外奶家的院里,曾有颗很小的梨树,也不知植于何年,只记得树干细弱,年岁应该与我差不多,小孩子的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有次我瞧见树上结了几个果子,也不管旁人“还没熟”的劝告,非闹着要吃,母亲便摘下一个给我尝了。那味道果然又酸又涩,从此再不念想。

    院子旁有座“锅屋”,记忆中似乎是碎石和泥土盖成的,屋顶覆盖着茅草。听说曾经是做饭的地方,所以叫“锅屋”,只是后来前屋盖成,承担了锅屋的职能,锅屋就此成为了储物间。我自然也进去探过险,不过里面着实无聊,并没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只储存着地里收的粮食,有时还有一辆三轮车。

    有段时间,我会蹬着三轮车到处撒欢。

    要说我最喜欢的玩具,当属于院中的那口压水井。只要在引水皮上倒一些水,再不断按压杠杆手柄,出水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我小时候觉得颇为神奇,没少玩弄,使劲按压几下,看水汩汩涌出,再凑上前去,或饮或洗。这井水清冽凉爽,饮用都是享受,直接喝下肚也不曾因此生病。

    院子后面是堂屋,堂屋有三间房,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而在堂屋之后是一块小菜园,我对那小菜园也很感兴趣,仿佛眼前地里长的蔬菜和菜市场买的不一样。可惜我每次去时,都不是小菜园收获的季节,只能看看风景就走。

    小菜园后面连着几乎望不到尽头的水稻田,若是起风,水稻就会随风摇曳,立时响起悦耳的沙沙声,似乎还能让人闻到水稻的香气。蓝天白云,笼盖着田野,视线尽头才会隐约出现远处村庄,红砖碧瓦,自烟囱里飘出袅袅烟火。

    我对老宅的记忆是如此深刻,虽然它十几年前就不在了。

    老宅的前屋倒了,听说是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轰然倒塌。

    所幸在此之前,外奶家门前空地上已经盖上了农村特色的自建小三层。倒也没人受伤,等我再去时,剩余的老宅已经被彻底推平,全家都搬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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