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狗贼莫走!

    第200章 狗贼莫走! (第1/3页)

    秋收日,并不是说要在这一天,就要把秋收的所有事儿忙完。

    通常情况下,秋收日一大早,百姓农户便会来到自家田边,开始紧锣密鼓的挥舞手中镰刀,无情的收割田间作物;

    同一时间,官服也会排除税吏、衙役。

    税吏在亭长的陪同下,在‘亭’等待,衙役们则在啬夫的指引下守在田边。

    监督,或者说是监视着农户,将田里的作物收割完成之后,衙役们便会‘押送’农户们,带着各家收获的粮食到‘亭’集合。

    随后便是当场称量,并当场按比例收取农税。

    ——太祖高皇帝为汉家定下的农税,是十五取一;

    而自太宗孝文皇帝以来,汉家的农税,几乎是每五年里,便会有四年被天子颁诏减半,即三十取一。

    收割完成,再缴过农税,带着剩下的粮食从‘亭’出来,农户们便会看见粮商们扑上前,各自开出价码,以当场收购百姓手里,才刚从田间收割而来的粮食。

    往年都是这样。

    但今年,情况却是有所不同了……

    “广明成乡甲里,田二郎家;”

    “田百亩,产粟~”

    “唔,三百三十石。”

    长安东郊,广明城乡。

    县衙税吏手持兔毫,扯着悠长嘹亮的语调,嘴上一边念着,一边将念出的话落笔记录在面前竹简之上。

    喊出这句‘三百三十石’时,还不忘抬头望向面前不远处,正直勾勾盯着米斗,片刻都不敢挪开目光——生怕被税吏欺负、克扣了自家粮食的青年。

    “瞧瞧,三百三十石,准是不准?”

    闻言,青年只飞快的撇了眼税吏所在的书案前,旋即便再度将目光移回,继续盯紧正在被衙役们称量的自家粮食。

    只嘴上答了句:“是三百二十七石四斗,另还余了小半斗。”

    说着,青年走上前,将自家粮食从斗具中倒回米袋,忙活了好一会儿;

    把所有的粮食——把自家那三百三十来石粮食都收回米袋,并用手攥紧袋口,青年才终于抬起头,直视向那腰系铜印,秩二百石而税吏。

    “今岁,陛下颁了农税减半的诏书,就在县衙外的露布上挂着呢。”

    “——农税十五取一,减半,便是三十取一。”

    “若按三百三十石来算,俺家该缴农税十一石;”

    “但按三百二十七石四斗算,则该缴农税十石九斗余。”

    毫不畏惧的说着,青年便深吸一口,神情严峻的凝望向税吏眼眸深处。

    “一斗米,够俺家三口人吃一顿饱饭。”

    “但这斗米到了公手里,却是连一片绢帕都买不来。”

    “——今岁不丰,俺们农人家的日子不好过;”

    “还请公,放俺家一条活路……”

    青年语调低沉的说出这番话,犹豫再三,终还是极其‘冒险’的将双手都从粮袋上移开;

    飞速拱手对税吏一拜,之后便又赶忙低下头,将脚边的所有粮袋,都再度纳入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不能怪青年太过于小心谨慎;

    实在是这些个税吏,有太多太多手段,能从这些疾苦农户身上打秋风了。

    就说这秋收日,官府派出税吏、衙役,监督百姓收取农获,并当场缴农税,里面就大有名堂可做。

    监督百姓的收获过程,并‘押送’百姓带着自家农获前去缴税,自然是为了避免农户偷税漏税。

    但到了地方,危险就开始接踵而至了。

    举个例子;

    你是个农人,你家有一百亩田,今年收获了三百石粮食。

    按照三十取一的税比,你该缴十石粮食的农税。

    带着自家那三百石粮食,跟着衙役来到了‘亭’,开始称量你家的农获;

    粮粒被你从秸秆上搓下,一点点倒入斗具里,等差不多装满了,税吏拿条木尺,沿着斗具上沿横向一划——这就是一斗了。

    但你没发现:税吏用来刮斗具上沿的木尺,并不是直的!

    原本的一斗粮食,被税吏那微微弯曲,凹面朝上的木尺一刮,就被刮去了不少,明明已经不足一斗,却依旧被记录为:一斗。

    就这样,你家那实际上只有三百石的粮食,便被那曲尺刮了一层又一层,硬生生多刮出了十几石!

    好嘛,你家今年理论收获:三百一十五石。

    多出了十五石,就要多缴这十五石的税,三十取一,便是五斗。

    原本十石的农税,至此变成十石五斗。

    别急,还早着呢;

    ——既然要交税,伱自然得从你那实际只有三百石,名义上却有三百一十五石的粮食当中,拿出十石五斗来缴税。

    这十石五斗的农税,无疑要再经过一次称量。

    这时候,花活儿就又来了。

    ——你抱着粮袋,正往斗具里倒粮食呢,斗具边的衙役却东张西望,同时故作随意的伸出脚,一下下踢在斗具边沿。

    每踢一脚,斗具里的粮食,便肉眼可见的往下一沉;

    到最后,斗具里已经是‘米挤米’,想倒都有些倒不出来,得用手抠了!

    这都还没完!

    不等你鼓起勇气,请求衙役‘别再踢了’,衙役手上的曲尺冷不丁一转,当即便从凹面朝上,变成了凹面朝下!

    明明斗具已经满了,那向上弯曲的木尺刮过,却愣是和斗具里的粮食还有一层缝隙!

    再把这层缝隙填满,让斗具里的粮食微微拱起——好,这才是一斗;

    这样的‘一斗’,你总共要交一百零五个,凑成十石五斗的农税。

    这又是脚踢震斗,又是曲尺刮斗的,你这十石五斗的农税,也早就变成十二三石了。

    最后,厉害的来了。

    ——人家税吏往上报的时候,压根儿就不会说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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