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正阳

    入正阳 (第3/3页)

人还承诺,每隔十年组织一次清洗,以保证正阳周边太平。

    第三件事,重修城隍庙,此前朝廷所赐封的正阳县城隍早已在连年的动乱中黯然消亡,不等朝廷再次册封,县令大人便主持重新建造起城隍造像来。

    只是这城隍爷的塑像不像以往是亲善的文官形象,反而是条盘曲的凶厉大蛇,背生凶鳍。

    这样有违常识的设计人们本来是无法接受的,但是总觉得对这个一身干劲的县令大人有种盲目的信任。

    新的城隍庙建成之后,县太爷每年都会来求雨祈福,于是正阳境内,物候雨时再也没出过差错。

    联想到那尊城隍爷的怪异模样,人们都说这里供奉的其实是龙王爷,也有人说每年第一场春雨时都会看到雨云中有城隍模样的龙神在游动,甚至传言那龙神就居住在围水河间。

    第四件事,连续三年减半赋税。

    第五件事,组织开垦土地,保育良田。

    第六件事,规定粮食收购价格,制定东西坊市经营办法。

    第七件事,增高增厚城墙。

    第八件事,增设学堂------

    一条条策令从县衙公堂书案之上批红签发,一件件造福民生的事迹在坊间流传,没过几年,正阳的人口就恢复到了六万,万事万物欣欣向荣。

    县民们再见到那个瘦弱的儒生,无不低头拜见青天大老爷,连着县衙任职的公务人员们也觉着脸上有光。

    又过了几年,之前总被拿来折辱正阳人的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就再也没人提起了,反而变成了“一半米来一半面,千金难买正阳县”的溢美之词。

    先前争相恐后要逃离的穷苦之地转眼就成了挤破头也想要钻进去好风水。

    期间的辛苦,或许也只有始终坚持守在家乡的那批原住民才能够体会,他们也乐的看见家乡越变越好,在每一次改革中都是不求回报不遗余力。

    这下好了,终于咱也有挺直了腰杆儿做人的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往外说:“俺家就是正阳的”。

    就在前年,感恩县老爷大恩大德的人们在几位尊者的组织下,筹集善款自发为这位天上掉下来的活青天在城隍庙旁建了一座祠,取青天大老爷名讳赵明德中的明德二字为其命名为“明德祠”。

    为活人立祀,在整个大佑国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恐怕放眼整个豫州道也只此一人,可想而知姓赵的这位县令在这期间做出了怎样的贡献。

    明德祠落成之后,连同着城隍爷的庙一起,成为了人们祈福的好去处,终年烟云缭绕,香火不断,逢年过节还会有那盛大的庙会,届时五花八门三教九流汇集一处,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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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十四年,正直秋冬交汇的清冷时候,若是在内府三道以南的吾州道,专门有一句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天气,叫做“一夜秋雨三夜寒”。

    确实,在那无论何种时节都离不开雨水的潮湿山原,冬天是藏在丝丝寒雨里落入人间的。

    哪怕是到了料峭严寒的冬季也不会见到世人所言的飘飘然鹅毛大雪,反而是一种令人闻而生畏的冻雨。

    落时似雨,雨落即冰,将雨区的山水甚至活物都完全封冻,要想解冻除非沐浴来年春雨。

    而在远离吾州道的塞外平原,安坐于此的豫州道却很少受到雨水洗涤,每每经历寒冬,人的皮肤就会像那褪去河水留下的滩涂一样被冬风生生刮裂。

    那样恶劣的天气虽然还远未到来,但罗迦山下渐起的寒风已经初见锋芒,正阳县城门下行人络绎,无不将身上棉衣紧了又紧,好把无孔不入的冷意隔绝在外。

    从城门这边远远望去,一片寒雾朦胧中有两人牵马而来,虽说此时不到隆冬天气,但在寒风吹拂之下却清冷异常。

    在路上行人皆着棉服的情况下,二人的装束引的众人纷纷侧目,只见那两人一个整齐穿戴着一身洁白长袍,束发为髻,另一个只简单穿了麻布的上衣长裤,袖口和裤腿扎得紧。

    风格如此迥异的两人并肩而行,倒像是一个少爷一个家仆。等到那两人走得近了,把守城门的戍卒才看清二人具体相貌,心中也不免疑惑。

    只是还不等他们领头人发问,那个白袍的年轻人就已经率先走上前来,递上来两本身份文牒,领头的伙长一看文牒制式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因那是钦天监特制武人专用的身份文牒。

    伙长看了眼两人背上的奇怪随行物品,好似书箧的竹箱,挂着破布缠裹的布团,斜背着的长长盒子。

    他守城也有几个年头了,自然知道规矩,对于武人的东西无需过问,于是他打开文牒仔细对比起二人的长相来,这两个来自湘潭道临沙府的武人,相貌平平的那个倒是很好辨认,另一个却比文牒画像苍白了太多。

    伙长恭敬归还了文牒,说道:“二位宗师请随我来。”

    便将两人引到一旁方桌边,一边从屉里取出碗倒满清水,一边从怀里取出符纸放入碗中,解释道:“这是县太爷亲自定下的规矩,还请二位宗师将血液滴入,见谅。”

    为首的白袍子青年笑答:“不妨事”

    话毕接过伙长递过来的银针扎破同样苍白的食指,挤出细细一线血丝滴入碗中,片刻不见反应。

    轮到布衣男子时,他并没有去接银针,只用自己拇指指甲在指尖轻轻一划,一滴鲜血被挑上指甲盖丢入水中,除了水波同样不见任何异变。

    嗦着手指的白袍青年笑意不减问道:

    “可以了吗?”

    伙长回道:

    “当然,二位宗师可自行进城,不过寻见住处后切记要前往城中真阳街镇抚使处报备登记,不要随意显露武学以免影响城中百姓。”

    白袍青年一一答应,微微躬身作揖,牵马而去。

    伙长看着二人身后马匹,赶忙补充道:

    “二位宗师,城中不可纵马,只可缓缓骑行。”

    声音尽头,已经走进城楼一半的那人头也没回,只是大声回应:“多谢军爷提醒。”

    当了好几年伙长的男人武人见过不少,却不知怎么就对这个白袍白面的年轻人印象很好,或许是因为他谦逊有礼,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受到尊重。

    倒是觉得他像个知书达理读书人,或者是哪个书香世家里的公子,然而文牒上却写得明明白白,两人皆是那无门无派的野修武人。

    等到两人走出去好远,伙长才将注意力收回到出入城门的百姓上来,武人的事就已经被抛诸脑后。

    说到底,虽然同样生活在神州大地,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那两个人的名字还时不时的自脑海里冒出,久久没有散去。

    一个叫朝峰,一个叫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