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3/3页)

离我远一点。”

    柳时衣像是说服了自己,语调又变回了小大人:“你真得离我远一点,不然当心我把你也克死。”

    女人笑了两声,从上往下看着柳时衣:“老娘命硬的很,就你这毛丫头片子,可没本事克到我。并且——”

    女人扬手弹了柳时衣脑门一下子:“以后再敢说自己是天煞孤星,仔细我把你舌头也给拔了。”

    女人转身打量了一下茅草屋,一脸嫌弃:“以后不许住这个猪窝了,先跟我去住客栈,过两日我盘了铺子,再搬过去。”

    她看柳时衣还想张嘴说什么,又是抬手佯装要打,威胁柳时衣闭嘴:“再胡扯八扯我打烂你的嘴,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我现在火儿大的很,你爹死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发脾气呢。”

    柳时衣小小个头,却很懂得审时度势,本想乖乖闭嘴,但又觉得这么大的事,总归是得再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干脆冲女人伸出手。

    “……我叫柳时衣,你、你叫什么?”

    女人噗嗤一笑,被柳时衣逗乐,拍了她手心一下:“幸会。我叫烟袅,你以后就喊我、喊我小娘吧。”

    那个黄昏,柳絮大得像是四月飞雪,但天气也暖和了起来。烟袅一袭红衣,成了印在柳时衣眸子上最亮眼的一抹光。

    再之后,烟袅就在流水村定居下来,她开了家叫百花楼的酒楼,凭着自己的姿色很快在村里站稳了脚跟。流水村本就是个百无禁忌的地方,那个年头大家更是笑贫不笑娼,没人议论烟袅做皮肉买卖,但柳时衣看着她为了养活自己,被一个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揩油,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她想让烟袅过上不同的生活,烟袅对她也同理,总觉得她天天要饭不像话,就算在唤春阁做个记账的也好。

    烟袅本来就不是贤妻良母的好性子,柳时衣那时候也正是冒火上头的年纪,俩人总是吵架,吵着吵着柳时衣就从唤春阁搬了出去,回自己长大的破茅草屋住了。也是那个时候,柳时衣捡了两块好木料子,给柳山和自己那个不知名字的亲娘立了牌位。虽然柳山常说活人少惦记死人,但柳时衣还是认为得让他在下面多关照一下烟袅和自己,也不能让他在地下太清闲。

    烟袅那阵子气的要命,嚷嚷着柳时衣出去就别再回来,饿死在外面自己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又忍不住让楼里的小厮丫头轮流去坊市盯着柳时衣,有时候看她讨饭的“收成”不好,还得装模作样去扔两文钱。而柳时衣一向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在意,更不喜欢跟人起冲突,却会为了别人一句对烟袅的调侃,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上去抽人家大嘴巴子。

    女人和女孩就这样吵吵嚷嚷,互相看不顺眼地过了这么多年,却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柳时衣胸无大志,如果真的硬要她找出个对未来的愿景,她只能想到烟袅,她希望烟袅健康平安,拥有很长很好的一生。虽然永远不可能说出口,但她觉得自己和烟袅一定能活到老太婆和小老太婆的年纪,等到烟袅耳背听不清话的时候,她一定要跟烟袅说一声。

    谢谢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