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半支
10 半支 (第3/3页)
难道特地带她来吃面,也是为了让她和江柏星见面?
……
傅应呈是不是对她也,太好了点。
回去路上,那只兔子扣着安全带,横着挤在车子后座上,就像房间里的大象。
想问他为什么买兔子。
又问不出口。
傅应呈不提,季凡灵也装作看不见,只看着车上悬着的平安符一晃一晃。
余光里,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颀长的手指微微屈起,黑色皮料衬得肤色冷白,凸显出凛冽的骨骼感。
路口,碰上九十秒的长红灯。
那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思忖似的,慢条斯理地轻敲了两下。
季凡灵收回思绪,下意识看向傅应呈。
“突然想起来,”傅应呈开口道,“你早上在家,闻到烟味了吗?”
“……”
季凡灵沉默了一会:“没有,有吗?你不喜欢烟味?”
“算不上喜欢。”
“下次我抽完再回来。”季凡灵立刻道。
“抽的什么烟?”
季凡灵伸手进口袋,摸出烟盒晃了晃:“你肯定没抽过。”
不是因为太好,而是因为太烂。
十块一包的虹江,季国梁的钟爱。他喝醉了就记不清数,季凡灵拿走他两根烟,他也不会发现,不过她没拿却被拽着头发逼她承认拿了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二者五五开。
傅应呈伸手到她面前,季凡灵以为他想看,递进他掌心。
谁知傅应呈二话不说,直接收走,丢进门边的储物盒。
季凡灵立刻不乐意了:“喂。”那可是她用周穗的钱买自己的。
“试试这个。”
傅应呈指尖挟出另一包烟,顺手丢进她怀里,瞥了她一眼:“至少没那么难闻。”
季凡灵将信将疑地拿起打量。
香烟入手很沉,卷烟纸是漂亮的珠光色,是款质感很好的女士烟,烟形优雅,匀称细长。
凑近了闻,鼻尖萦绕着苦咖啡豆一样的醇香。
“抽多了对身体不好,”傅应呈漫不经心道,“你想抽找我要,一次半支吧。”
“行。”季凡灵秉持着谁花钱谁是大爷的原则,随口答应。
她现在心情挺好,不过就像小孩拿到新玩具总想上手一样,蠢蠢欲动地抽出一支:“让我试试?车里能抽吗?”
“火机在副驾储物箱。”
季凡灵打开储物箱,意外地看见一大包药盒,包装上写着什么酮什么西泮。
她看不懂也没细看,找出火机,关上箱盖,啪嗒一声点了烟。
入口是清淡的冷杉味。
很浅的苦,季凡灵倒也品不出更多,只觉得虹江像是一根带刺的木棍捅进鼻腔,辛辣地灌进喉咙,这根烟则像寒夜松林绵长的水流暗涌,有种冷淡的温柔。
还有点像傅应呈身上的味道。
……
很好闻。
半支抽完,车子刚好停入小区地库,时间刚刚好。
傅应呈熄了火,掀起眼睫看向她,伸出手,示意她今日份半支烟已经没了。
“真半支啊?”
季凡灵都忘了这茬,不情愿地啊了声:“……让我抽完吧,要不也太浪费了。”
“见过肺癌患者吗,开胸腔切除肺叶肺段甚至全肺切除,半数从未成年就开始吸烟。”傅应呈掀起眼睫,“你也想?”
“我不一样。”
季凡灵伸出左手,伸到他眼皮底下,慢吞吞道:“看见了吗?”
女孩的手生得很白,十指尖尖,腕骨伶仃纤细,带着点总是捂不热的冷气。
傅应呈:“看见什么?”
“我的生命线。”
季凡灵示意他看自己掌心,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很——长——。”
“……”
傅应呈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有一瞬间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心脏深处漫出,丝丝缕缕,被拉扯的钝痛。
男人眼瞳黑漆,面上古井无波地冷漠。
短暂的僵持。
季凡灵啧了声,垂下眼睛,恹恹地把剩下的半支烟交给他,准备推门下车。
……她以为傅应呈会把烟灭了丢掉。
谁知,男人没什么表情地接过。
然后,沉默地送到唇边。
季凡灵心里突的漏跳一拍,愣住,扭头看他。
男人靠在架势椅背上,姿态松弛,侧脸清冷,没有看她,只是看向窗外。
薄唇咬着烟。
烟头的一点火光亮了又灭。
纯白的雾气从唇间逸出,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味,在昏暗狭小的车厢里弥漫。
雾气渐浓渐深,笼住傅应呈轮廓深邃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