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第3/3页)



    在没确认那枚铜钱的作用和危害前,李追远不仅不会把它收走,连碰都不会碰。

    再低头,检查一下润生的黄河铲,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涂抹着红印的位置,都变成了白色。

    挖土时变黑变紫变其它深色,都能理解,唯独变白了,只能说明那枚铜钱,是真的凶。

    “润生哥,我们走。”

    “回家么?”

    “去派出所。”

    “还要去派出所做什么?”

    “还愿。”

    ……

    刚和市专案组开完会的谭云龙,边打着呵欠边走回自己办公室,推开门,就看见自己办公室里坐着的男孩。

    谭云龙拿起热水瓶,倒了一杯茶,放在李追远面前。

    他并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而且,他下一句的问话是:

    “骸骨在哪里?”

    “唔……”李追远露出苦恼的神情,“谭叔,你跳了好多步。”

    “因为你上次进我办公室就是告诉我骸骨位置的,现在,你又来了。”

    “在西郊村和东郊村交界处的坟地里,旁边还有俩人昏迷着。”

    “是负责转移骸骨的从犯?”

    “这需要警察叔叔们调查。”

    “谢谢你,小远,这次,你真的从头到尾,都帮了大忙。”

    “我太爷常教育我,要谨记警民鱼水情。”

    “小远,你户籍在哪里?”

    “谭叔,你不要吓小孩子。”

    “我就是随口问问,关心一下你,我儿子应该比你大几岁。”

    “那你肯定和你儿子关系不太好。”

    谭云龙被噎住了,这确实,自己也就给儿子买吃的和玩的时,才能看见儿子对自己笑一下。

    “谭叔,案情进展顺利么?”

    “侦破速度很快,等这副骸骨确认了,就基本能结案了。”

    “那真好。”

    话说完了,李追远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很烫,也就意思意思沾了一下嘴巴,然后放下茶杯。

    “谭叔,我回家去了,你忙。”

    “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司机在外面等我。”

    等男孩走出办公室后,谭云龙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到走廊拦住一个人问道:“小张,那位李大爷走了么?”

    “刚走,谭队,需要我把他喊回来么?”

    “不用了,没事。对了,你喊几个人,跟我出去一趟捡骸骨。”

    “拣排骨?今晚聚餐么?”

    ……

    派出所门口停着好几辆空车,外头有车进不去,里头有车出不来,已经派人去喊人挪车了。

    李追远走到“石港镇派出所”牌匾前,张开双臂,将其抱住。

    他隐约觉得,这次那头死倒消散得那么快,彻底帮自己把潜在威胁提前剪除,和这块匾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堵在门口的车被疏通了。

    李追远扭头看去,发现门另一侧,有个老人,也正抱着一块牌匾。

    一老一小目光对视。俩人都默默地松开手。

    “哎呀哎呀,见到了就忍不住想抱一下。”李三江拍了拍身上的灰,“小远,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来接你的,太爷。”

    “哦,成,咱们回家。”

    ……

    回到家后,李追远先上二楼去洗澡,润生则在坝子上的井口边,用井水直接往身上冲。

    正在喝茶的柳玉梅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洗完澡的李追远下了楼,等待吃晚餐。

    “小远啊,你跟奶奶来一下。”

    李追远站起身走过来,原本已经坐下来等开餐的阿璃也站起身跟着一起过来了。

    柳玉梅将男孩远引进了东屋,让李追远感到疑惑的是,柳奶奶这次没把他往牌位那边领,而是将他引进了她和阿璃的卧房。

    进来后,李追远就知道柳玉梅是什么意思了。

    床上几乎一半面积,被拿来整齐摆放着健力宝,每个瓶子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

    柳玉梅是没办法了,她和阿璃睡一张床,现在自己要打地铺了。

    “柳奶奶,有空箱子么?”

    “有的,在这里。”

    李追远动手,将床上的健力宝一瓶瓶地拿起,摆入箱子。

    阿璃站在边上,低着头。

    “用这个箱子来收藏多好,我们想办法,早点把这个箱子填满,你觉得怎么样?”

    阿璃抬起头,看向李追远,然后转过身拿起床上的健力宝,摆入箱子。

    柳玉梅对此已经习惯了,自己苦口婆心地几天几夜劝说,没男孩一句话好使。

    “小远,想回头不?”

    “不想。”

    “这条路,可不好走。”

    “嗯,好走就没意思了。”

    晚饭后,李追远陪阿璃看了一集《力霸王雷欧》,然后一个人来到露台,扎完了今天的马步。

    回到卧室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本子,翻开第一页,是他为自己今日行动写好的方案。

    “嘶啦……”

    方案纸被撕掉,揉成一团,丢入旁边簸箕里。

    经过今天的事,李追远发现,再好的方案计划,在它开动后,就至少有一半可以直接作废。

    拿起笔,李追远开始记录今日自己所犯的错误。

    第一条:遇到坟地这种特殊经典的环境,不该过早跟着进入,必须要在外围摸索确认情况。

    第二条:自己入梦走阴前,必须提前预判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第三条:不走正道好像死倒会更容易解决。

    翻到下一页,李追远开始记录各项器具今日的测试使用情况。

    最后,写到符纸时,李追远犹豫了一下,然后写道:

    符纸作用:可用来探测附近是否有脏东西,有则变黑。

    刚放下笔,就听到敲门声:

    “小远侯啊,太爷我去洗个澡,你去太爷卧室里等着。”

    “哦,好的,太爷。”

    李追远进入太爷卧室,和刚来那两天一样,瓷砖上摆了一圈蜡烛,还画了一个很眼熟的阵法。

    之所以说是眼熟,是因为这个阵法,和之前那几次,又有些不一样。

    而那本《金沙罗文经》,依旧摊开摆在地上。

    这意味着,哪怕这个阵法已经画了好几次了,但太爷每次新画时,还得继续照着临摹。

    李追远将这本书捡起,翻到转运仪式那一页,扫了一眼书后,又扫了一眼地上的阵法图。

    “嗯?”

    随即,他像是觉得自己眼花了一样,又看了一眼书,然后仔细看向地上的阵法。

    “这次……太爷居然画对了?”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李追远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太爷画错阵法的时候,阵法效果反而可控,可谁知道太爷把阵法画正确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可怕的,永远是未知。

    站在李追远的立场,他是知道太爷为自己转运的目的是什么的,就是希望转走自己身上的那些世俗人眼里阴暗面的东西,让自己重新变回一个普通小孩,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自己已经走上这条路了。

    再者,就算不考虑太爷福气太深厚把自己给撑爆的这一可能,自己拿太爷的福运做什么?

    太爷开心潇洒了一辈子,临老万一因分福运导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又何必呢?

    南爷爷北爷爷都不止自己一个孙子,可太爷,却只认自己这一个曾孙。

    别人对这福运垂涎三尺,可偏偏李追远对此毫无兴趣。

    “太爷,您还是好好安享晚年吧。”

    他蹲下身,拿起旁边的朱砂盒和抹布,先擦去了阵法正北方的一个小角,然后用朱砂重新补上去,只不过原本这个小角是朝内的,被李追远改成了朝外,而原本,南北这两个小角,都是朝内的。

    虽然没开始看阵法相关书,但这阵子也临摹雕刻了不少在器具上,他知道这种细节上的对冲,很容易就能让阵法失去效果。

    李追远暗自点头:这么大的一个阵法,改这么一个小角,太爷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小远,小远!”

    楼下传来润生的喊声。

    “来了。”

    李追远下了楼,看见润生正抓着电视机天线不停摆动:

    “小远你看,这电视机怎么没画面了?”

    李追远看向外面的夜色:“好像要打雷了,信号不好吧,明早就要去看山大爷,你也早点睡吧。要是电视机明天还没好,就顺路送去修一下,回来时再抱回来。”

    “额,小远,你那里还有钱修电视么,我听说,修电视挺贵的。”

    要是电视机被自己看坏了,润生是不敢告诉太爷的。

    “没事的,润生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有钱了。”

    ……

    李三江洗完澡,穿着红裤衩,一边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走进卧室。

    “咦,小远侯人呢?”

    将毛巾随手丢到地上,李三江走向床头去拿烟准备点一根。

    谁知刚好一个没注意,脚踩在了半湿的毛巾上,直接一滑,失去了平衡。

    得亏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依旧硬朗,反应也很快,快速一个侧身,左手撑地,只是膝盖稍微磕了一下,没有摔个全实。

    有些庆幸地爬起身,李三江看了一眼发红的膝盖。

    “咦,流血了?”

    伸手摸了摸,没看见伤口,再把手放眼前看了看,不是血,是朱砂。

    李三江低头看向地上的阵法,发现正南位阵法有快小区域,被自己用膝盖抹掉了。

    他赶忙将朱砂盒拖过来,准备给它补上。

    “哎,这里是个什么来着?”

    这个阵法图他画了好多次了,虽然每次都得照着书,但大体也摸到了些规律,比如这个阵法图是个对称的。

    抬头看了看正对位,也就是正北位。

    “哦,是个朝外的角。”

    李三江小心翼翼地用朱砂给它补上了,拍了拍手,很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将地上的蜡烛全部点燃。

    李追远这时回来了。

    “细麻雀儿,叫你等着,你瞎跑什么呐。”

    “嘿嘿,我这不是来了么,太爷。”

    “快坐进阵里去。”

    “好嘞,太爷。”

    李追远坐进自己的位置,特意看了一眼阵法正北位,嗯,那个角还是朝外的。

    李三江这时也坐了下来,从裤裆里拿起一张符纸点燃,一边挥舞一边念念有词。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蓄力准备用力拍打地面,因为这样才能带起风把周围蜡烛吹熄,同时让头顶灯泡短路闪一下。

    心中默念,一,二,三!

    手持符纸拍下,

    “啪!”

    黑暗,

    瞬间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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