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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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爷摔断腿了!”
润生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是被山大爷在河边捡来的,虽然爷俩经常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但断顿也是爷俩一起断,因此感情是真挚且深厚的。
谭文彬兴奋地眉毛跳起,恨不得单脚撑地原地转几圈芭蕾,自己终于有机会见到死倒了!
李追远则心里有些愧疚,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自己去西亭镇打牌赢钱后,当时山大爷分走了自己一半的钱。
唉,果然,这脏钱确实不好花啊。
“还愣着干啥!”李三江对润生喊道,“快点去准备好家伙事出发了!”
“哦,好。”润生马上进屋拿东西去了,这次不仅是回去看爷爷,还得把活儿干了。
“李大爷,我也要去,带我一起。”
谭文彬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李三江身上,生怕这次再甩下自己。
“成成成,带你去。”
李三江直接答应了,因为那边电话里说,死倒是在一段流域里漂漂沉沉,好几个村民看见了,可真聚集人手去找时,却又找不着了。
这种死倒,危险谈不上,就是得费功夫找,多带一个人手去也是应该的。
“太爷。”
“怎么了,小远侯?”
“我想去看望山大爷。”
“应该的,一起去吧。”
急着回去见爷爷的润生,把三轮蹬得飞快。
坐在后面的仨人,则都有些局促地抓着车边。
因为车中间区域,被三捆东西占住了太大的地儿。
李三江的家伙事,李追远的家伙事,外加润生自己的家伙事,润生全给装上了。
“我说,润生侯啊,你咋带了这么多东西,我们是去捞死倒的不是去给你家盖楼房的。”
润生没回话,他骑得太快,风声呼呼的,听不到后头的埋怨。
李三江也就懒得再费口舌,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罗盘,开始一本正经地校对。
李追远从袋子里拿起紫色罗盘,也开始校对,既然要去找死倒,那肯定得用上这个。
至于自家太爷手上的那个,是找不到死倒的,唯一用途就是带着大家去南极找企鹅。
刚到山大爷家屋外,从塌了一半的围墙里可以看见山大爷一个人正坐在院里头,打着石膏的脚翘在一侧板凳上,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红薯边剥皮边吃着,假牙搁在一旁。
李三江下了车,然后人未至声先闻。
“我说山炮啊,你就算牙口再不好,也不能去喝稀的啊!”
山大爷手里的红薯都掉在了地上,知道那老东西是知道自己掉粪坑的事了,当即老脸通红,赶忙抓起身边的拐棍想要起身跳回屋里关门。
但因为过于仓促,一个平衡没掌握好,反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下身后脚步已然临近。
气得山大爷用拳头狠砸地面,死死咬着唇!
李三江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让其坐下,随后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山大爷气鼓鼓道:“谁让你来了!”
李三江无视了他的嘴冲,笑道:“山炮啊,出了事儿还是得派人告知我一声的,咱怎么说都是这么多年老伙计了,说真的,你可别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孤单。”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山大爷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三江侯啊……”
“你就算要死也不能死粪坑里啊,这是被人提早发现了那还好,真要是泡个一宿,我来给你办丧事坐斋时,还得忍着味儿给你换寿衣,多埋汰啊!”
山大爷:“……”
李三江拔出两根烟,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又给山大爷嘴里塞了一根,然后眼神一瞥,喊了声:
“壮壮。”
“来喽!”
谭文彬掏出火柴盒,擦出火,依次给李三江和山大爷点上。
“山炮啊,去我那里住吧,伤养好了再回来。”
“不去,就断了一条腿,能自己吃喝,不碍事。”
“那让润生回来照看你?”
山大爷嗫嚅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用了,润生住你那儿挺好,吃得好睡得好,人也更壮实了,伢儿有好日子过,我扯伢儿后腿干啥。”
这话听起来很感人,李三江却一挥手,道:“润生侯啊,快去屋里看看米缸油罐。”
润生跑进了屋,很快就又跑出来,惊讶道:“爷,你真把上次给你买的米面油都卖了?”
那玩意儿得从缸里刮出来零散买,这到底是窘迫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做啊。
山大爷吐出口烟圈,希望借这个来挡住自己尴尬的脸:
“也不知道那两天是怎么了,总来大牌又总是输,一直输又一直让我看见希望,简直邪了门了。”
“呵,所以你不让润生回来,是怕润生回来了,你红薯都不够吃了是不?”
山大爷侧过脸,没说话。
“我说你这老山炮,好歹也是个当爷爷的,不说给孙子留下点什么吧,你也别这么败家啊,等过几年润生侯要谈对象时,看看你这破屋,哪家姑娘愿意许他?
你再看看我,是怎么给我家小远侯存家当的,以后城里不好说,乡下这块十里八乡的姑娘,我家小远侯不随便挑?”
山大爷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问道:“咋了,小远侯回不了京了。”
李三江面色一变,狠狠抽了一口闷烟。
“你是咋搞的,伢儿的京里户口都弄没了?”
“你闭嘴!”
“你也别再说我,我就闭嘴,要不然我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户口的好处。”
李追远走到山大爷面前,问道:“山大爷,你腿不严重吧?”
“不严重不严重,养养就好。”山大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他上次拿钱时不知道,是后来再回牌桌上才听了个清楚,原来主要打牌的是那个小孩子不是大孩子,自家润生就是跑了个腿,本金还是小远侯,可自己却居然拿走一半钱。
只是那钱已经输光了,还不了,想想自己做的这事儿,真是羞死个人。
“润生侯啊。”山大爷看向润生,“以后要听小远侯的话。”
没钱还,那就只能赔个人了。
润生点头道:“爷,我懂的。”
“到了吗,我说,到了吗?”外头传来本地村长的喊话,先前电话就是他打的。
山大爷还不清楚是什么事,问道:“咋了?”
李三江没好气道:“要不是你们这儿出了死倒,我们还不晓得你腿摔断了哩。”
“那你快去忙吧,把活儿干了。”
“嗯。”
李三江刚欲站起身,就听得自己曾孙道:“太爷,你就在这里陪着山大爷说说话吧,润生哥去就行了。”
山大爷不放心道:“润生还是不稳当吧?”
李追远:“山大爷,以前润生哥不稳当,但在跟了我太爷后就不一样了,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山大爷撇撇嘴:“你这小远侯。”
李三江听得倒是开心,拍了拍膝盖:
“成,就让润生侯先去找那个死倒吧,要是有什么问题,马上回来喊我。”
成功把自家太爷哄在家里待着,李追远马上对润生招手。
润生会意,扛起一套捞尸器具后,又将小远的那一套抛给了谭文彬。
然后三人跟着村长来到了一处河段,河面倒不是很宽,但两岸都是林子,岸边芦苇丛生,视线受阻得厉害。
“就是这一段了,这几天好多个人来跟我说看见有死人漂在上头,我带着人过来了几次,却都没找着,真奇了怪了。
要不,你们先找着,找到了需要人手时,再去村里喊我,我那里还有点急事要处理。”
润生点头:“好的村长,你去忙吧。”
村长拿出烟,递给润生,润生不要,小远年纪太小,最后就谭文彬拿了一根夹在了耳后。
等村长离开后,李追远拿着罗盘,站在了河边。
村长之所以离开,大概是他也不太抱今儿个能找到浮尸的希望,他之前应该组织过人手对这段河域查找过,却都是徒劳无功,找捞尸人来,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好歹对村民有个交代。
谭文彬已完全进入状态,一脸严肃地问道:“小远哥,要不要我和润生分头去河边走走看看。”
“彬彬哥,你去吧,润生哥跟着我。”
“是因为我洞察能力比他强么?”
“是因为润生哥不在我身边,我怕自己一个人有危险。”
“那……那我也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李追远知道自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村里没出什么怪事儿,那几个看见死倒的村民也能安全离开,证明那个死倒大概率就是个普通的浮尸。
可既然思源村都能出现南梁时期的水葬,他现在真的不敢太过自信,行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端着罗盘,沿着河边慢走,走了挺长一段路后,也没在风水气象上发现什么异常,当然,也没发现死倒。
谭文彬问道:“会不会漂去其它流域去了?”
“有可能。”李追远指了指水面,“也有可能是河下面某一处有漏口,把尸体吸下去了。”
“还能有这种东西?”
“就像家里浴缸底的塞子。”
“那岂不是说要潜水去找?我说,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想着弄套氧气瓶?”
润生:“这些器具,是专门对那种会动的死倒的。”
“哦,好东西。”谭文彬拍了拍自己背上的麻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条河的拐口,前方有新建不久的桥。
李追远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走完了一遍村长所描述的流域,还是一无所获。
谭文彬捅了捅润生的胳膊,问道:“那个,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来捞死倒却找不到死倒的情况么?”
“有过的,我记得那时候我爷和太爷他们,会立个供桌做场法事来‘喊人’,让它自己浮出来。”
谭文彬闻言,凑到李追远身侧,问道:“小远哥,你会这个不?”
李追远微微皱眉。
谭文彬马上道:“没事的,不会也没关系,你在我心中还是最厉害的,哥。”
李追远摇摇头,他是会的。
魏正道以及秦柳两家的书里,其实都记载过不少“喊人”的方法。
可问题是,自家太爷和山大爷,可能只是学了个形式,成功了是他们本事高深,失败了是这死倒不一般,主打一个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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