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第3/3页)

氛围,没有多余的关心询问,大家都能看得清楚。

    甚至,因为自己眼睛现在看不见,大家都不用再进行表情管理。

    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

    直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握住。

    单调的世界,又立刻变得丰富充盈。

    “阿璃,你过来,我跟你说个悄悄话。”

    阿璃靠近了过来,将自己贴在男孩身上。

    李追远感知到,自己的唇碰到了女孩的头发,她是把耳朵贴了过来。

    “我跟你说啊,有一伙人,想算计我,我很生气,我已经做好了布置,肯定能把他们阴死。”

    这悄悄话,柳玉梅当然是听到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孙女会对男孩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生气,可谁成想,在男孩说完话后,自己孙女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两个清晰的酒窝。

    “阿璃,我现在看不见,带我回屋。”

    李追远感知到女孩用一只手牵着自己往前走,另一只手,则扶着自己的手臂。

    以前,每次都是自己在前面牵着女孩走的。

    进了屋,一步一步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坐上床。

    李追远躺了下来,伸手去摸被子,却摸了空。

    但很快,被子被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连折叠方式都是自己习惯的。

    女孩走了,李追远听到了开门声。

    过了一会儿,开门声再度响起,女孩走回来了,然后李追远感觉到一条湿毛巾,正在自己脸上擦着。

    擦一会儿,折叠一下,再继续擦,一如自己过去给她擦时一样。

    原来,她一直在学。

    房间门再度开启,是成年人的脚步。

    “小远,你躺着别动,姨来给你上药。”

    “谢谢刘姨。”

    药膏被贴在了眼睛上,然后用一条布带,绕着后脑勺绑起。

    舒适的感觉在眼眶处荡漾,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倦。

    强撑着先不睡,李追远问道:“刘姨,我的眼睛,多久能好?”

    “旬月。”

    李追远:“……”

    刘姨发出了笑声:“呵呵,一个月,你也能消停消停了。”

    李追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臭小子,你是怎么还能笑出来的?”

    “一个月,正好过完暑假,不耽搁开学。”

    ……

    白天,李三江醒了,得知小远和壮壮已经回去后,他也没当回事儿,而是抄起自己的家伙事,领着润生沿着河边又转了好几圈。

    润生本想着就这么陪着李三江耗一耗时间,走一走过场的。

    然后,他看见李三江掏出那块罗盘。

    罗盘指向正南,他就跟着李三江来到那座桥下。

    在桥下,李三江解开裤带,撒了泡尿。

    男人撒尿时,往往不喜欢向下盯着看,而是荡胸生层云般地,扫视四周。

    他看到了桥下的那座碑,感叹道:

    “润生侯啊,这个叫周庸的,是你村里的人么?”

    “是的,大爷。”

    “啧啧,他是不是很有钱,一个人捐建了一座桥。”

    “额……我对村里人不太熟。”

    “你们村的,你都不熟?”

    “大爷,你是知道的,我和我爷干这行的,平日里也很少和村里人接触。”

    “不应该啊,你们在村里人缘不好么,谁不喜欢打牌就输钱的山炮?”

    “我爷大部分时间,兜里也没钱打牌。”

    “哦,也对。”

    润生舒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算是把智慧都榨干了,才总算将这件事给搪塞了过去。

    但接下来,让润生傻眼的一幕出现了。

    李三江拿着指南针,往南走来到桥下,前面是河流拐口,没路了,那他就顺着指南针反方向指引,向北走去。

    而周庸家,正好就住在村子北角。

    润生就这么跟着李三江,走到了周庸家前面,完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自家爷爷一直说三江大爷没本事,这叫没本事?

    昨晚小远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周庸家的,三江大爷撒泡尿的功夫就寻到了!

    “哈哈哈,你们好啊!”

    李三江举起手,对坝子上坐着的那对母女挥手打招呼。

    因为润生这个本村人正好站在他身边,所以他才能看见那对母女。

    “大爷,我们不要往前走了。”润生决定,如果李三江继续往前,他哪怕是扛,也要把李三江扛走。

    “不去了不去了,就她们母女在家,去个什么劲,没意思的。”

    人家女眷在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适合去靠近了。

    但这话在润生耳朵里,却有另一种解读,三江大爷一眼就知道周庸不在家了?

    晃悠到下午,李三江就回了山大爷家。

    村长也在院里,询问了进度,李三江拍了拍胸膛,说别急,就快找到了。

    等村长离开后,昨晚剩余的高度白酒还有很多,村长又提前送来了些小卤菜。

    俩老头就坐下来,继续喝酒。

    喝着喝着,就又喝到兴头。

    等快入夜时,李三江才想起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就打算起身,说趁着天还没黑,再去转转。

    山大爷拉住了他,让他继续陪自己喝酒,然后敦促润生出去再转转。

    润生应了一声,抄起东西就出门了,小远本就吩咐过他,早晚都要去看一次。

    他跑到周庸家坝子前。

    这次,

    坝子上的母女,没有再出现。

    ……

    夜晚。

    一个成年人肩上坐着一个男孩,正沿着河边走着。

    这一看,就是一对晚上出来散步的父子。

    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人感到震惊,因为成年男子,喊自己脖子上的男孩……爸爸。

    “爸,刘瞎子家,托人把钱给咱退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改天再去一趟,价钱翻倍,我就不信她不动心。”

    “好,她们家,真的那么重要么?”

    “很重要,她们一家子,命是真硬,尤其是那叫翠翠的小孙女。”

    “爸,你是看上她了么?”

    侏儒用力拍了一下身下男人的脑袋,男人发出一声痛呼。

    “你傻不傻,那么命硬的娶回家,你是盼着你爸早点死是吧?”

    “爸,你要不是那个意思,你打人家主意干什么?”

    “干什么,有用的,要是能和她们家攀扯上关系,以后有些事,就能让她们来扛了,她们命硬,能扛事儿,一家三个,扛死一个换一个,多好。”

    “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她们强行……”

    “强行个屁,忘了你爸我是怎么教你的么,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犯白事,就算想搞点自己的算盘,也得注意个方式,清理好手脚。

    要不然天知道什么时候就降个劫下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咱父子俩,一个侏儒症,一个巨人症,本就过得不容易了,不光老天爷看咱们不顺眼,连世人都另眼瞧咱,所以做事更得小心,明白不?”

    “晓得了,爸。”

    “对了,记得下次再去刘瞎子家时,提醒我去问问那个男孩的情况。”

    “爸,你还记着那个男孩啊,不就一个孩子嘛?”

    “我总觉得,那孩子看透了我。”

    “怎么可能,爸,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在外面,大家都以为你是我儿子。”

    “不会错的,那男孩就是看透了我,他似乎一眼就看出我内心的想法,你当时在里面,你不知道,那男孩的目光,太吓人了。”

    “难道,那个男孩和爸你有着一样的病?”

    “我不知道,所以下次去思源村,得再查一查,最好能去那男孩家里看看。哦,对了,倒是那男孩旁边那个文静的女的,是真的好看啊,跟电视里的人一样。”

    “我也看见了,她命不硬吧?”

    “看不出来,应该不硬。”

    “那以后给我当媳妇儿?”

    “呵呵,你是儿子,懂不懂规矩,哪里能先轮得到你。”

    “爸,没你这么当爸爸的。”

    “好了,别废话,到地儿了,下河,把那蠢货叫出来,看看你上次亲自上手的结果怎么样,让爸爸也检验一下你的成绩。”

    “放心吧,爸,没问题。”

    男人肩扛着侏儒走下了河,正准备拿出东西召唤呢,谁知面前忽然浮起了泡泡。

    后背显露而出,然后慢慢翻转,最终,显露出了周庸的身形。

    “爸,你看,我养的死倒多聪明,都不用召唤,自己就出来了。”

    “确实是不错,儿子,我说过,这一行里,我真没见过谁,比你更有天赋的了。”

    “那是。”

    “吼!”

    忽然间,周庸眼里的粘液褪去,化作赤红,直接扑向了男人。

    “爸!”男人发出尖叫。

    其头上的侏儒却拿出一张符纸,顺势贴在了周庸脑门上,周庸一下子停止了动作。

    “爸,好可怕,刚刚到底怎么了?”

    “死倒失控,也是常有的事,不用担……”

    桥头,掀起了阴风,河道里的煞气,顷刻沸腾。

    周庸额头上的符纸,瞬间燃烧。

    “吼!”

    周庸的双手,刺入且洞穿了男人的胸膛,然后对着男人脖颈,张口咬了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如此高频清脆。

    男人一下子被扑倒,倒入河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这不可能!”

    侏儒在水里扑腾着,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

    河里,鲜血和碎尸块浮现,周庸继续扑向侏儒。

    “你该死啊,你该死啊,你还我儿子!”

    侏儒面容扭曲,完全不再像个孩童。

    他手中出现了一根带刺的绳子,身形在水里像是一条鱼一样,灵动地绕到周庸背后,绳子套在了周庸脖子处,大力收紧。

    “啊啊啊!!!”

    周庸发出嚎叫,他的脖子正在快速融化。

    不过,在周庸刚出现发出那声吼叫时,他家坝子上那口井的盖子,就滑落了。

    井下面那条五彩斑斓的水蛇,也张开了蛇嘴向上无声嘶鸣,随即身体崩裂,化作脓水。

    “砰!”

    “砰!”

    屋子卧室和厨房的窗户直接被撞飞,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跳出来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向河边行进。

    润生也正在向河边跑呢,就忽然看见两条身影从自己身侧掠去,他认出了是谁,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对母女现在移动时,双脚是在地上滑行,就像是两条快速滑动的蛇。

    然后,她们一同跳入河中,水面上只出现两道疾驰而起的波纹。

    “你该死啊,你害了我儿子,那可是我儿子啊!!!”

    侏儒用手中的绳子,几乎将周庸的脖子切下了一半,周庸身上的气息也在快速萎靡,煞气快速消散。

    这种冲煞位风水格局,本就效果短暂。

    可就在这时,周庸忽然伸出双臂,抓住了侏儒的两只脚。

    侏儒压根无所谓,他只知道这只死倒快被自己切死了。

    可就在这时,他扭头看向身侧,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猛然间,水面之下窜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侏儒,开始疯狂撕咬。

    她们双眸如同蛇眸,每一口咬下去,侏儒伤口处流出的血都不是红色而是黑色。

    “啊!!!”

    侏儒发出惨叫,他有心甩开,可三只死倒近距离死死簇着他,让他哪怕身法再灵活,也没有了腾挪的余地。

    最终,他很不甘心地面庞呈青灰中毒色,失去了所有生机,和这三具死倒一起,缓缓沉入河中。

    在被李追远篡改记忆后,周庸的怨念,从对妻女能继续陪伴自己的执念,变成了要给自己破碎的家庭复仇。

    当敌人死去后,他的复仇也就完成,怨念也就开始消散。

    就算出现意外,还有另一层保障,那就是这条河风水被李追远改成煞气对冲,短时间内引燃这块区域煞气制造沸腾效果,自然也包括死倒身上的。

    总之,周庸彻底消亡了。

    他一结束,因他而存在的伥鬼妻女,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们所有人在簇拥在一起沉入水下后,又慢慢散开重新浮起,只有那对母女,还搂在一起。

    当润生跑到河边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这河面上,好多具浮尸。

    “小远,你说得没错,鱼,好多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