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情丝绕

    第40章 情丝绕 (第3/3页)

愣,随即明白过来,黑着脸道:“我也不想吃。”

    “那你做什么呢?”娆荼掰开他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等我的腿上彻底好了,你再怀上我的孩子,自然就去了。”沈筑看着娆荼的眼睛,温声道。

    “孩子?”娆荼眨了眨眼睛,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沈郎难道忘了,你曾说过,娆荼这样的风尘女子,岂配为你添丁?”

    她攥紧了藏在被里的手,说话时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疼……一阵隐疼从小腹处传来。那是那年雨夜的后遗症,此时穿过许多年的风霜,再次提醒娆荼她不该忘之事。

    沈筑淡淡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风尘女子。”

    娆荼“哦?”了一声,继而捧腹大笑,笑出了眼泪,“就算如此,妾曾说过早已不能再有孕,可不是骗你的……”

    沈筑平静地看着她,缓缓道:“宫中太医曾为你探过脉,只要调理得当,孩子总会有的。我已经让杨谦送来药草,供你每日服饮。”

    娆荼的笑变得凉薄起来,“大人,这是认真了吗?”

    沈筑看娆荼这般模样,他心中涌起一丝不悦:“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曾经怀过一个人的孩子,那是个薄情之人,他令妾室将我腹中的骨肉活活打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怀任何人的孩子了。”娆荼垂眸轻声道。

    冷风吹来,她的身子微微发颤,沈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此事休要再提。”

    “娆荼可以一辈子不提,却也一辈子忘不了!我与那薄情之人不死不休,大人又怎能体会?你知道吗,那个大雨夜,我抱着我的孩子,他那么小,那么软……”

    沈筑喝道:“够了!不要再提什么雨夜!”

    娆荼倔强地抬起眼与他对视,桃花眸中泛着水光。

    沈筑心间微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折辱你。”

    娆荼冷笑,“是么?我做了什么事大人都能庇护?假如我杀了裴氏,你也不会阻拦?”

    沈筑一僵,“娆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知好歹?”

    娆荼默然缓了两息,继而低眉,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可怜兮兮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裴夫人不喜欢我倒是真的,大人说过护我周全,可不能食言。”

    沈筑听她服软,语气便也柔和下来:“青薇那里,我会与她说明。”

    娆荼嫣然一笑,“多谢沈郎,你如此说,便安心了。”

    她披衣起床,见外屋堆了许多东西,锅碗瓢盆样样齐全,甚至连锦绣棉被都有两床,更有一个精致描金大箱,里面装着几套衣袄。

    沈筑道:“许是南宫夷吾透露了消息给杨谦,杨谦才找到这里,带了这么多东西。”说着指了指破桌上的散着热气的药碗,“这是今天的药。”

    娆荼走过去端起药碗,有些微烫,她笑道:“大人亲自为娆荼熬药,可真是体贴的好郎君。”

    沈筑见她嘴上虽这样说,眉眼间并无半点喜意,当下有些心冷,淡淡道:“喝了吧。”

    娆荼乖乖喝下药汁,甚苦,他揉了揉她皱起的眉心,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一颗沁香的药丸塞入她口中。

    娆荼品了品,甜且涩,便问是什么。

    “是西域进贡的雪莲玉露丸,可解百毒。每日服食,看看效果。”

    娆荼低低一笑,“不中用的,妾身所中,是无解之毒。”

    “什么无解之毒,我不信这个邪。”

    “死结当以死解,若有一天妾弃沈郎而去,你……你待如何?”

    沈筑长眉拧起,“不会有那么一天!”

    娆荼抿唇笑了笑,她推开门,纷乱风雪将她裹住,她遥望远方昏暗的天际,凄然道:“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怎会先他而死?

    沈筑却没听出话中玄机,从箱内挑了一件衣袄将她裹住,拉住她的手朝温泉池处去了。

    到了泉水边,雾气越发浓,娆荼试了试水温,居然更比前两日热,她咦了一声,刚要发问,沈筑便解释道:“与前两日无异,是你手冷。”

    娆荼笑睨了他一眼,“沈郎真懂我。”

    沈筑不言,伸手去解娆荼襟前的衣带,将她的外衣脱下,顺手挂在竹枝之上。

    娆荼捂住里面的衣裳,“我自己来。”

    昨夜一宿欢爱,她也的确很想沐浴,在沈筑面前脱了里衣,只留下肚兜亵裤,将身子浸入温泉水中,只冒出一个脑袋。雾气蒙蒙,她仰头看着四周的皑皑白雪,只觉此情此境恍如人间仙境。

    随即,沈筑也除了衣物进入水中,破坏了娆荼心中的万千诗意。

    天实在是太冷,娆荼连脑袋都不愿冒出来,索性直接钻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

    水面虽然雾气蒙蒙,水下却是清澈见底,她一钻入水中便撞上不该看之物,吓得慌忙去转身,却猛呛了一口水,整个人扑腾起来。

    水花溅了沈筑一脸,他探臂将娆荼捞了上来,“水里有什么东西,将你吓成这样?”

    娆荼闹了个脸红,瞥了眼旁边岸上男人脱下来的里衣,幽怨道:“水里是有挺吓人的东西。”

    沈筑皱了皱眉,看她两腮红扑扑的,心中一动,立即恍悟。他将按在娆荼腰间的手往下移了移,冷笑道:“昨夜是谁叫的那么欢愉?你不是很欢喜么?今日又害怕了?”

    娆荼咳了一声,捞起旁边他的里衣在水中揉搓起来。看到上面有欢爱后的痕迹,她愣了一下,随即羞赧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贱巴巴的非要洗他的衣裳呢?

    沈筑见她难为情如此,不由情动,问道:“今天的药苦不苦?”

    娆荼挑起眉,寻思都喝过了这么久,怎么忽然来这么句?还没等她疑问,沈筑清俊的面庞就凑近了,冰凉的唇覆上她湿润的红唇,好一番缱绻品尝。

    是有些许的苦味残存在口中,不过沈筑却尝到更多的甜意。他的呼吸变得十分粗重,将她抵在池壁上沉声道:“迟早死在你身上。”

    娆荼还没做好准备,便觉身下一沉,他已经动作起来。她僵了一下,秀眉微蹙,终于在许久之后,男人的攻势之下,似舒适似难耐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沈筑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奖赏性的大动起来。直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埋在他怀里哀哀地哭。

    沈筑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狠狠地道:“娆荼,你得怀上我的骨肉!”

    娆荼央求道:“别……别动了……”

    “说,你想为我延续子嗣。”他在她耳上轻啮了一下,威胁道。

    “想……我想……”娆荼泣不成声。

    许久之后,沈筑终于放过了她,她早已没了一点力气,柔若无骨,身子直往水中沉。

    沈筑扶着她,亲自为她清洗了身子,将她用衣裳裹着抱回了茅屋。

    娆荼恹恹躺了半天,沈筑只当她累坏了,心疼之际不由有些自责,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脸颊。

    哪知到了下午,情况忽然变得不妙,娆荼的身子发起热,渐渐额头滚烫,脸颊绯红。沈筑这才有些慌了,扶着她的肩膀晃了晃,她微睁开双眼,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又闭上。

    闭上后,直到入夜都没有再睁开过,只是不停地喃喃呓语,咕哝着“孩子”、“休书”之类的话。

    沈筑心急如焚,忽而又见她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被角。

    “疼……宴冰,我好疼……”

    沈筑心头一颤,当年的那个女子,也爱叫他宴冰……他握住她的手,由她反手使劲抓住,“哪里疼,是不是毒发了?我去熬药……”

    娆荼紧闭的睫毛微颤,接着睁开眼睛,水雾眸子看了他一会,忽然苦涩一笑,“沈筑,你是沈大人……”

    沈筑将她往怀中紧了紧,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硬回道:“我是沈筑。”

    娆荼苍凉一笑,“我……我好疼……叫你宴冰,好不好?”

    “好,从今以后,你便一直叫我宴冰,不是什么沈大人,不是什么黄门郎,我是沈宴冰。”

    娆荼弯了眉眼,哑声道:“宴冰,我好苦。”

    沈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替她受过,“乖,我……我带你出去,去看了大夫就不会疼了。”

    娆荼摇头,“别……别让大夫来折腾我,我……我身上的毒发作了……没……没有用,什么大夫也看不好,什么药也不中用……”

    沈筑心中一动,忙从怀中拿出瓷瓶,将里面的雪莲玉露丸一股脑倒出来,“把药吃了,可以镇痛。”

    将价值千金的药丸一颗颗塞入她口中,哄着她喝水咽下,过了须臾,娆荼安静了些,只是仍然紧紧地抓着沈筑的手,青丝汗透贴在脸颊,一张小脸苍白凄艳,楚楚可怜。

    沈筑心间大恸,将娆荼放倒在床上,被子拉到颈处掖严实。他掰开娆荼的手,出门时看了一眼桌上草药,猛然想起太医那日嘱咐的话,说她身中奇毒需要静养,房事上头千万不能过激。

    他恨不得狠抽自己几巴掌,匆匆出门没入一片风雪中。

    娆荼迷迷糊糊的,意识飘向了青州河畔,她看见那年在江边捣衣的女子。

    女子哼着小调,远望天际。过河人笑戏她“可否共乘船?”,她执拗道:“妾已有夫,远游将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渡口的老船夫苍白了发,佝偻了背。年轻的女子消磨了稚气,越来越沉静。

    她在青州河畔望眼欲穿,只为等一个书生的身影。

    ……茅屋内,娆荼的眼角滑下一行热泪,她皱眉喃喃道:“我的夫君在外游学,几时能回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落在她的被上,男人一身风雪冷气如鬼魅般出现房中,他摘下斗笠,看着满面泪痕的她,幽幽叹道:“等了那么多年,你等到了什么?”

    娆荼皱了皱眉,只是固执地问:“我的夫君在外游学,几时能回来?”